第21章 拿到了再告诉你
属于他身上的气味将我包裹住，我又闻了闻，确定是茉莉淡香。我拍拍他的腰，格外激动地说了一通，“你怎么这么棒呀！我就知道我们家陈桁时最最最厉害了，银牌耶！和前一名选手就差那么一点点的分数，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你是最厉害的！我完完整整地看完你的演讲就马上坐车来了，那个楼梯好长好长，我又走又跑的，生怕赶不及，我想做第一个祝贺你的人！我没来晚吧？嗯？”
他没说话，我感到一丝尴尬，开始默默重复自己刚才说的话，我夸人一向词穷，难道是觉得我太敷衍了？还是我说错了什么？啊……虽然避开了“第一名”和“第二名”，但“银牌”和“差一点点”也不该说吗？蓝知幸，你这张嘴真是笨透了……
我离开他的怀抱，着急地去看他的表情，双手还在他的腰间，他神色淡然地打量着我的脸，我的“敏感雷达”嗡嗡作响，在想他是不是不想我抱他，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太伤人心了，我抿了下唇瓣，“对不起……是不是我……”慢慢松了手。
我低下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没等我的手臂完全远离他，他反过来抓住我的手，放在颈后，他躬身抱紧我，手指紧攥着我的衣服，好似要嵌进我的骨头里，我不得不贴紧他，皱了下眉低声反抗，“好疼……”
“你是来晚了。”他在我耳边低语，渐渐放松手指，一手按住我的后脑，一手攀上我的肩胛骨，我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在逐渐升高，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可以听出来，他在埋怨我的“迟到”。
他接着说，手上的力道随着说出的话默默收紧，“你也觉得我拿了第二名很丢脸吧，是挺丢脸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出得体的笑容，知幸，我的人生中只能有第一名，可我拿了很多第二名，所以被人看不起了，没有人会记得除了第一名以外的人，我现在表现这么差，省赛那么残酷，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听出来了，他在向我求助，像只大型犬一样把脑袋搁在我的颈窝里，粘着我不肯松手，不知道的，估计会误以为我们是热恋情侣。
我摸着他的脑袋，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头发，“没有哦，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拿了第二名很丢脸，你不会以为我前面说的都在骗你吧？我真的觉得你已经很厉害很棒啦，你那么努力认真地准备比赛，最终拿了第二名的成绩，哪里不好了？我觉得很好啊？”
颈窝里的人小声地呼吸着，我知道他在认真听我说的每一个字，“不是所有人努力过后都能拿到第一名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次次占据第一名宝座的，但这次不是你，下次就有可能是了啊，这世界上不缺优秀的人，但你又优秀又努力啊，这不是失败，而是告诉你，你足够好，你可是银牌，谁敢看不起你？本事不如你大，气性倒不小啊，谁那么小肚鸡肠？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我退出他的怀抱，双手捧起他的脸，那双眼睛宛如清澈池塘里打捞出来的玉石，极其易碎，他的脆弱也不知道收一收，我是那么值得信任的人吗？该怎么说明呢？我现在的酸涩和心疼。
“为什么对第一名这么耿耿于怀呢？阿桁，这个‘第一名’是你最想要的东西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为什么，要为了满足他人期待或是要求，执着于它呢？况且谁说大家都会记得第一名的？刚才我路过，听到评委老师们一直夸你，池老师平时那么不爱夸人的人，都对你赞叹不已，就连其他的选手以及他们的陪同人都评价你说，是位难缠难胜，值得敬佩的对手。”
“就算最后真的没有人记得，还有我，还有佳佳和祈安，我们会帮你记得，不论名次高低，哪怕参加了比赛只拿了个优秀奖，那都是属于你的荣誉，是别人无法三言两语践踏的荣誉，我也不允许你自己，亲口践踏这份荣誉。”
看见他泛红的眼眶，我忍不住撇了撇嘴，即便泪眼朦胧，也要肯定地告诉他，“第二名就是很厉害啊，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着呢，你要是不喜欢，就把这些荣誉给我好了，我替你好好保管着，你不能这样，那么轻易地，就否定自己的能力，你不差的……我小时候最崇拜的就是你了。”我哽咽着，把小时候都没敢对他坦诚过的话都说出来了。
我咬着下唇里的肉，低垂着头，试图阻止不断坠落的眼泪，他捏起我的下巴，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他歪了点头靠近我的脸，我没有闪躲，正如他盯着我的唇瓣那样，我也在看他的。
最后他只是用拇指摩挲了下，就回到了安全距离，我看着他摘下那块银牌，戴在了我的脖颈上，我愣怔地问，“你干嘛？”
他漫不经心地说:“你帮我保管着吧，我不喜欢。”
“这不合适吧……我能用什么跟你换这个呢？”总不能白拿一块这么重的银牌吧？
他抚摸着我的脸颊，又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当面团一样，这里戳戳那里摸摸的，“不用，等我用省赛金牌来跟你换。”
我不明所以，傻乎乎地指着那块银牌，“换这个吗？”
他终于罢休，把手放回口袋里，“当然不是，就在刚才，我想从你这里换一样东西。”
“什么？”
“拿到了再告诉你。”
他潇洒地留下这句话，自己先走了，我真是看不得他耍一点帅，我摸了摸衣服和裤子，身上没有大口袋，我也没带包，只能把银牌摘下来在右手上绕圈，确认安全后，大着胆子追上去跳到他后背上，他本能地交叠手臂护住我的腿，这时候都不忘做“绅士手”。
陈桁时侧头无奈地对我笑了笑，“下次能不能别这么突然了？受伤怎么办？”
“我有分寸的，”我在他背上笑嘻嘻的，靠在他的后背上适时地撒着娇，“我好累，奖励你背我下楼。”
“这算哪门子奖励？”
“哎，”我愉悦地晃着腿，闷声道，“我见你可是用跑的，你小子该偷笑了。”
“的确很开心。”
“对了！佳佳说要帮你庆祝一下，问我们几点回，我们要直接回去吗？”
“嗯，直接回吧，你不是说在这里待腻了？”
“那你要我陪你去哪儿吗？还是要回家？”
陈桁时沉思片刻，“看电影？”
我立刻行动起来，点开手机软件，在他面前翻阅挑选着，“嗯……看这个？《知心》？”
“好啊。”
“那我请你，就当是给你的奖励。”
“一场电影就要打发我啊？”
“你还想要什么嘛！”
……
池老师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幸好我东西不多，几分钟就能收拾完，陈桁时贴心地过来帮我们拿行李下楼。上车时我们又坐在了一起，陈桁时依然把靠窗的座位留给了我，没过多久，就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
和佳佳他们约的晚上七点，我和陈桁时看完电影出来后，再去约定地点，时间是足够的。《知心》是一部恋爱喜剧电影，男女主的相处模式很欢喜冤家，女主是天马行空的“恋爱白板”，男主是只专注现实的“恋爱导师”，开头男女主相遇是因为女主的闺蜜和暧昧对象已经到了要开口表白的阶段，女主担任“军师”，替闺蜜出谋划策，寻找时机，不曾想对方也有“军师”在后方支援。
被助攻的两位谈起了恋爱，请他们吃饭，他们不自在地坐在同一排，偶尔对上视线，有不小心的指尖接触，都会吓得往旁边躲，但就是这样的两个人，曾经短暂地成为过彼此的精神支柱……
我受够了时不时会在短视频平台刷到电影片段，虽然这是合理的宣传方式，但我只是希望推荐能懂点事儿，别给我推，至少等我看完。因此我快速刷过了好多相关视频，就为了今天能够亲自来看，我连剧情简介都没看，电影剧情一切都是未知的，这种感觉于我而言很好。
“天哪……”我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攥紧拳头，听着影院里不断地响声，或重或轻，配上那段画面，令人十分压抑，不少人和我发出一样的震惊声。
男主笑容的背后是浑身的伤疤，谁能想到呢？他帮女主拨开阴影，为同学仗义执言，知道女主经常会喂流浪猫，就算遇不到身上也会带着猫条，还动手给流浪猫建了小房子，可惜她做的这个小房子不足以抵挡外界的危险和风雨。
他嘴上说着“关我什么事”，实际上偷偷存了笔钱，找了靠谱的人去搜寻流浪猫，又根据专业人员推荐，联系了当地的收养中心，给了它们一座避风港。
女主回家必经之路的破旧小巷亮起的路灯，抽屉里经常出现的大白兔奶糖，焦头烂额找东西时就会“凭空出现”的失物，雨天永远都会撑在头顶的伞，午觉睡醒后桌上打包的饭菜，体育课后拧开瓶盖的冰水，挨训时径直上前解围的身影……她存在的世界里，到处都是他爱她的证明。
结局是BE（bad ending），男主销声匿迹，女主孤独终老，结尾最让人遗憾的，是五年后女主才知道男主留下了一个带锁的盒子，盒子上写着，密码是他们初识的日子。
女主以前每天都会念叨一遍，他离开后她再也没有这样过，没想到真的想不起来了，拿到这个盒子后，因为怕想起他，她从来都没有试着打开过盒子。即便舍不得，她最后也还是把没打开锁的盒子扔掉了，像他离开那样，不那么果断又带着无尽留恋。她想要重新开始，却直到生命最后也没有忘记他。
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封信，一封迟到的告白信，信上写道:“根本没设密码，怕你忘记了，如果你打开盒子看到了这封信，我会在这里等你来……”后面写着地址，具体到门牌号，下面另起一行的，是少年人热烈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