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元宇宙里的空气投篮

吴昊天跪在墓碑前扫码支付“电子功德“，手机突然弹出强制更新的弹窗。进度条卡在99%时，小橘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快开启飞行模式！它们在通过5G重写脑前额叶！“

墓碑群突然开始集体直播，每个二维码都投射出不同年龄段的自己。十二岁的“吴昊天“正在教室里擦黑板，粉笔灰落下的轨迹组成“快逃“；二十岁的染发版对着镜头比心，锁骨处的条形码在特写下变成氧气浓度表。

「氧气森林：选择你的复活点」

血红色弹幕炸开时，吴昊天发现自己的支付宝正在自动扣款。每笔888的消费记录对应着墓碑年份，最近一笔竟是三个月后的日期。当他试图刷脸取消时，前置摄像头捕捉到瞳孔里的蓝光正在组成父亲的脸。

“别信数字墓碑！“突然接入的语音带着电流杂音，“我是你父亲的呼吸备份...“

吴昊天猛地转头，看见荒野尽头亮起“心跳元宇宙“的霓虹灯牌。那是三年前爆火的虚拟直播平台，父亲坠崖前最后登录的IP地址。

进入全息舱的瞬间，他闻到了铁观音茶香——父亲书房的专属气息。登录界面显示「游客K」的虚拟形象正在直播，标题是《教你识别大气生物寄生征兆》。

直播间背景是熟悉的实验室，但培养舱里漂浮着星云。虚拟父亲的建模明显有bug，左手小指始终呈现马赛克状态——那是现实中父亲被试管炸伤留下的疤痕。

“家人们注意看这个二氧化碳曲线。“虚拟父亲用镊子夹起发光苔藓，“当发现记忆出现像素化脱落...“弹幕突然被清空，整个直播间开始播放吴昊天婴儿时期的哭声。

「警告：检测到非法记忆载入」

吴昊天发疯似的敲击虚拟键盘，突然发现自己的虚拟形象正在崩解。右腿化作数据流被吸入屏幕，而虚拟父亲的眼球开始360度旋转：“终于等到你，我的复活甲。“

实验室场景坍缩成蓝色旋涡，吴昊天在数据风暴中抓住一块记忆碎片——五岁生日那天，父亲送的望远镜根本不能望远，镜片上蚀刻着纳米级星图。真正的礼物是镜筒里藏的纸条，此刻正在虚拟世界重现：

「当星星开始呼吸，对着北极星做空气投篮」

吴昊天突然对着旋涡中心做出投篮动作。这是他在鬼畜区学的烂梗，此刻却触发了连锁反应：所有记忆碎片化作篮球空心入网，篮筐竟是北斗七星的斗口。

虚拟父亲突然发出痛苦呻吟，他的建模数据开始回流到吴昊天体内。在意识融合的瞬间，吴昊天看到了父亲坠崖的真相：根本不是意外跌落，而是父亲主动跃入岩壁上突然张开的“肺泡“。

“它们需要活体接入端口...“父亲最后的记忆数据开始闪烁，“每个自杀者都是被选中的网线...“

直播间突然切换成上帝视角，吴昊天看见全球有上万个蓝色光点正在跃入虚空。每个光点消失的位置，都有发光苔藓迅速蔓延成基站形状。而最大的光斑集群正在杭州，那里有他刚离开的元宇宙总部大楼。

小橘的警报声撕裂数据空间：「全球氧气浓度突破25%，人类进入欣快状态临界点！」

吴昊天被弹回现实，发现荒野上跪满了对着空气傻笑的人。他们正在用各种姿势“投篮“，每次挥手都有蓝色光粒汇入云层。最恐怖的是天空——云缝间若隐若现的根本不是太阳，而是放大亿万倍的肺泡结构。

手机自动播放起三年前父亲采访的片段：“...所谓抑郁症，不过是大气生物在调试宿主情绪...“视频里的父亲突然被消音，取而代之的是新闻播报：“著名科学家吴明远因精神失常被强制治疗...“

吴昊天突然明白父亲为什么总戴着运动手环。他撸起袖子狠咬手腕，皮肤下浮现的却不是血管，而是树根状的发光纤维。这些脉络正在随着全球“空气投篮“的节奏搏动，每一次脉动都让云层上的肺泡更清晰。

「氧气森林：恭喜解锁管理员视角」

金色弹幕化作锁链缠住他脖颈时，吴昊天摸到了衣兜里的电子木鱼残骸。当最后的“功德+1“佛音响起，所有跪地投篮的人突然集体转头，他们的眼球已经变成蜂窝状镜片，倒映出吴昊天身后缓缓睁开的巨大瞳孔。

“跑！“小橘突然实体化成机械柴犬咬住他裤脚，“本机已破解最后协议...“

爆炸的火光中，吴昊天看见元宇宙大楼轰然倒塌。在飞散的玻璃幕墙碎片里，每个反光面都播放着不同结局：有的他在深空站引爆氧气舱，有的他成为新物种的代言人，而最多的版本是他在海底实验室敲下回车键，全球人类在同一秒停止了呼吸。

当烟尘散尽时，他怀中的小橘只剩半个发声器。AI用变调的电子音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呼吸同步率降至49%，你现在可以哭了...“

眼泪滴落的瞬间，吴昊天听见了此起彼伏的抽泣声。那些被操控的人类正在恢复意识，而云层上的肺泡开始渗血般赤红。在夕阳最后的余晖里，他看清了瞳孔真相——那是三十八万公里外月球背面的环形山，此刻正缓缓睁开琥珀色的生物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