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对，我就是雷蒙德！
近乎同时，又有三人踏入校门。
来自法洛伦城的魔药商，安格尔德先生，左手正牵着他的儿子，笑问道：
“听说，小阿加顿计划晚一年入学？”
阿加顿男爵顿住脚步：“这都怪你们，你们城抢占了赛勒城的贤者班名额，让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
安格尔德举手投降，笑容不减：“男爵先生真是幽默，好吧，接下来三年的根系增生肥料，我会让出前所未有的折扣。”
“你知道的，我不会客气，你敢给我就敢要。”阿加顿也笑起来。
安格尔德抬起头，打量了院长雕像一眼，斟酌问道：“对了，赛勒城初级魔法学院的院长大人，是什么样的人？我怕我带的这些灵阶魔药不合他的胃口。”
“唔……”阿加顿嘴角的笑意变得古怪神秘：“雷蒙德先生，是不在意小恩小惠的人。”
如果他看上你什么，他会自己动手的。
男爵在心底补完了后半句。
“那还真是难得！听上去比法洛伦城那群狗屎好打交道多了，相信我，如果不随身带礼物，任何人都会在法洛伦寸步难行。”安格尔德惊喜道。
“毕竟，赛勒城离阿塔肯纳更近，离王国首都更远。”阿加顿玩味说道。
“这话可不兴说啊！阿加顿先生。”
安格尔德故作严肃，然后靠近阿加顿，以手掩嘴道：“今日晚宴上悄悄说。”
“我与您真是相见如故。”阿加顿空手摆出碰杯姿态，庆祝交易的达成。
来自阿塔肯纳的违禁魔法，总是很吸引人。
安格尔德的儿子，听闻某个词后，顿时露出懵懂向往：“无神国度阿塔肯纳……”
报纸上写，那是经商者的圣地，魔法研究者的乐园，旧时代神权无法侵蚀的新生之国。
安格尔德慢下脚步：
“亚诺，在贤者班里，如果有去阿塔肯纳游学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阿加顿没去关注父子俩的对话。
转眼，他看见一个熟悉的少年。
是昨日资料中的人、兰迪口中的夏莉伴读——伊泽尔·莱斯。
那小子穿着穷兮兮的贫民衣物，堂而皇之地朝学校外走去，左右打量，倒是丝毫没有胆怯。
阿加顿看过他的画像，也看过他的资料。
甚至可以说，今日来学院，主要就是奔着这小子来的。
至于陪伴安格尔德这个外地人，只能算是真实目的的掩盖、顺路的拉拢。
林树正在观看学校大门两边的商铺，为【学贷计划】选址。
赛勒初级魔法学院本身位于主城区中心地段，门外学院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即便是早晨，也可感受沿路商铺的繁华热闹。这些商铺正是他的选址目标。
阿加顿的注视，触发了林树的余光警觉。
他的目力、耳力同样也被系统加成，达到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程度，
在昂斯特家时，已经看过阿加顿男爵的画像。
林树回忆道：
“四十岁，精通占卜、生命有关的高级魔法士，经营农场、牧场，占据整个赛勒城20%以上的农牧生产总量，继承而来的家产也非常殷实。”
阿加顿眯起眼睛，一同陷入回忆：
“十四岁，孤儿，魔法学徒，天赋一般，灵性测试成绩位于前30%，笔试成绩位于前50%，拥有一年工作经验的照明维系师，居住在雪松路47号二楼013号房间，人际关系简单，过往经历简单，无犯罪记录，对进入魔法学院较为渴求。
“昂斯特们找的演员，还真是干净、无痕。”
两人的视线就这般碰撞上了。
有风吹过，云挪开，露出了那高天之上的金色岛屿。
安格尔德兴奋抬头，仿佛比自己孩子还要开心，拉着亚诺的手，一起眺望、赞叹。
两人都未注意，阿加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面小镜子，伸出手指，竟将那镜面如同水波纹一般触动了。
林树立即捕捉到了异常。
校门口喷泉水池内，他自身的反射镜像竟然发生了变化。水镜中，他的背后竟然站着阿加顿男爵！
但在现实空间里，一切如常，他的背后什么都没有。
好诡异的魔法。
“想不想要财富？
“想不想掌控自身命运？
“想不想要，让异性臣服的力量？”
阿加顿的身影，在镜中林树的耳边，非常直白地问了三个问题。
这声音传到了现实的林树耳中。
镜中阿加顿出现的那一瞬，他背后汗毛都差点竖起，对方魔法手段之诡异，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然而，如此炫酷、神秘的魔法，就被阿加顿男爵拿来干这种事，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就算吓唬一下，也比这强得多，让异性臣服的力量，真亏你说得出口。
这就是你们贵族眼中最能引人堕落的欲望么？
林树本身并不想招惹阿加顿这个麻烦，现在对方主动找上门，得想办法驱赶一下，免得此后多生事端。
他模仿起雷蒙德的眼神，以及语气：
“你对昂斯特家族发难的机会是我创造的，抢占儿子的贤者班名额这个发难的借口也是我给你的，你难道不应该先对我说一声谢谢么？”
肉眼可见的，镜中的阿加顿脸色剧变，显然是惊愕无比：
“你是谁？”
这绝不是什么居住在平民区的无知小儿能说出来的言语。
“我是谁，你心底没有答案么？”林树笑了笑。
“你是……雷蒙德先生的傀儡！”
阿加顿男爵面色顿时恍然。
这位男爵先生，对院长的手段，果然有不少了解。看来不用念短咒吓唬他，也不用暴露更多信息来自证这个假身份了。
自己沦为院长大人的傀儡，本身就是非常合理的发展，由不得阿加顿不相信！
果然，中年男爵认真思索数秒后，变得恭敬起来：
“您的手笔让晚辈叹服，冒昧打扰。”
说完，水面下男人倒影泡沫般破碎，阿加顿也和安格尔德深入学院中，消失在林树视线里。
阿加顿无非就是想通过他影响夏莉，现在这条路径被院长大人掌握，那阿加顿就没有必要再找他林树的茬了。
从此世界清净，一劳永逸。
林树露出满意笑容。只用两句反问，就彻底摆脱一个大麻烦。
然而，他尚未得意太久。
便看见昨日的面试官兰迪先生一脸疲惫站在他的面前，没有了昨日的笑容：
“你竟来得如此之早，院长大人找你。”
楼下，安格尔德办完儿子的入学手续，笑道：“男爵先生，我想先去见一面院长大人，混一混面熟，再与儿子道别。”
阿加顿男爵点头道：“这是应有之理，来吧，克莱门特先生喜欢后山的安静处办公。”
他心绪未定，也要找雷蒙德谈一谈秘事。
安格尔德眼中一喜。
只觉得自己之前给阿加顿这地头蛇的折扣，真是物有所值。
片刻后。
整整六人，相聚在了雷蒙德·克莱门特因拥挤而略显狭窄的办公室中。
“闻名不如见面，院长大人果真心系学院，可要保重身体！这是我备的一点薄礼……”安格尔德摘下一枚戒指，轻轻放在了雷蒙德的办公桌上。
只是，这办公室内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就连他这种老商人，也有些经受不住。
雷蒙德皱眉看向阿加顿，只感觉对方来的不是时候，他才刚打算同林树洽谈。找个理由将阿加顿打发走得了。
阿加顿则兴致盎然地打量起院长大人散落满屋的草稿演算，但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头绪，不明白这位魔导师大人什么时候爱上了算数。
亚诺则盯上了林树的胸牌，不明白一个亮银班的低位者有何资格出现在这里。
兰迪悄悄往门外移动，想要溜走，院长大人指示的、有关伊泽尔·莱斯的全部资料，当然可以包含伊泽尔本人。他自认为这事办得没毛病。
而最着急的，便是林树。
他想要提醒雷蒙德自己刚刚在阿加顿面前假装过他，但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机会开口。
此时露馅，阿加顿必然怀疑自己与雷蒙德的关系，昂斯特先生对阿加顿的反击可能会崩盘。
自己作茧自缚，走了一个昏招？
不……只要不露馅……
雷蒙德这个身份，会很有用！
林树一不做二不休，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了安格尔德的戒指，轻轻戴在手上：
“你的礼物很不错，我收下了。”
【检测到宿主获得折算价值7346魔晶的魔法药水，贫穷等级下降至“中产家资”，全属性加成下降中……】
林树立即将这玩意摘了下来，丢到了真正雷蒙德手里，装作无事发生。
他坐在了雷蒙德的位置上，掀开一大堆草稿，瞥了一眼真正的院长大人：
“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这具傀儡出了一点问题，胡涂乱写。”
他竟将真正的雷蒙德·克莱门特，称为傀儡。
雷蒙德双眼瞪大，一时都没有跟上林树的思路。
阿加顿呆滞站立，如同木偶。
安格尔德傻眼了。
兰迪左脚被右脚绊倒，一下摔在了地上。
他疯了？
雷蒙德·克莱门特的大脑飞速运转，即便以他七十年的人生经验，也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驳斥？不，不能驳斥，驳斥后，很难向阿加顿解释自己与这小鬼的联系。
雷蒙德差点气歪了胡子。
他突然意识到，这一瞬，他本质上没有其他选择。
伸出手，打了个响指，无源之水瞬间环绕清理了整个房间，卷走所有演算稿纸：
“听从您的指令！雷蒙德·克莱门特先生。”
雷蒙德·克莱门特这几个音节，他说得特别重，颇有咬牙切齿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