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谈判
莫恩·昂斯特沉默看着。
其实他很想提醒林树，和上层人打交道时，一定不能示弱，能狮子大张口就绝对不要给自己带上什么道德、尊严的枷锁。
不把人咬痛，对方是不会怕的。雷蒙德很可能自鸣得意，只会觉得是自己的身份保护了自己，绝不会惦念这孩子的手下留情。
“哦？”
借钱？真是闻所未闻，可笑至极。
雷蒙德接过林树的借条，轻轻摇晃：“看上去，这件事可以最后再议，我们不妨先聊聊如何对付阿加顿？”
他目光扫过昂斯特先生和林树。
分化、打压之意展露无遗。
昂斯特对此毫无意外，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被雷蒙德知晓，那谈判自然就会转入建立优势地位、讨价还价的阶段，即使雷蒙德完全陷入绑架，自己威胁要杀了他，但只要自己对他有所求，这种谈判就不可避免。这是刻在上层人骨子里的本能。
小孩会愤怒么？会加码么？会是怎样的心性？
林树显然也读出了雷蒙德的挑拨，看向了昂斯特先生：
“也好，你们先聊，我这事确实可以最后再议。你们聊好了叫我。”
说着，他竟直接退出了房间。
雷蒙德双眼一瞪，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下来。
三方谈判，和双方谈判，他能辗转腾挪的空间完全不同了，并且，这也说明，这小鬼对昂斯特非常信任。或者说，对阿加顿男爵的财富没有丝毫觊觎之心。
这怎么可能？
只要是一个有欲望的人，看见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攀上来咬一口？难道他就不想想如果真的能吃下阿加顿，能分到多少改变命运的财富么？
“穷鬼果真就是穷鬼……”雷蒙德竟摇头叹气，感觉对方不争气。
但转念，他又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对方真的穷么？
排除杂念，他看向昂斯特先生，主动开口道：
“阿加顿男爵府的所有资产，我要拿走七成。你可以合理合法地拿走剩下的三成，你应该明白我所做承诺的含金量。”
明明为阶下囚，但口气丝毫不减，说得好像一切已经尘埃落定，阿加顿不过待宰羊羔一般。
是故意展露贪心，让我相信他只是求财？
是故意展露自信，让我觉得这一切只要有他在，就会非常简单？
昂斯特笑了笑，沉稳坐下，仿佛聊起完全不相关的话题：“市政厅最近很缺钱？”
门外，林树望着走廊里的灯。
眼前却浮现出，刚才雷蒙德惊惶醒来，嘴里喊出“不要吃我”时的表情。
这么老的人，还会做被怪物追杀的梦么？
“怎么样了？”夏莉穿着睡裙，脚上还踩着棉袜，出现在了走廊尽头，朝林树询问道。
很显然，今夜对整个昂斯特家来说，都是个不眠之夜。
“很顺利，魔导师不过如此。”林树笑了笑。
“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可以叫管家帮我们准备。”夏莉邀请道。
“你饿”和“帮我们准备”，完全前后矛盾，暴露你的小心思了呀，姑娘。
林树无奈看向小昂斯特。
很难想象，十几二十年后，这姑娘会变得和她父亲一样，肩负起家族财富的运转。
“吃一点吧。”
餐桌之上，夏莉让管家带来了一张灿烂金色魔晶储蓄卡：
“这是母亲嘱咐赠予你的，不是报酬，单纯是她为下午的不礼貌言语道歉，请你一定收下。”
那一句穷鬼么？
林树瞬间回想起来，正是那句穷鬼激活了系统啊。他倒是真没放在心上，这种事情一旦和人情混杂，表面上再是强调“不是报酬”，实际上也是赠礼拉拢了。
他现在可不敢收。
这张卡一看就比下午那500魔晶的卡片还要高级一个档次。
现在收了，系统加成说不定得跌到负数，而他接下来还要面对雷蒙德，没了系统的“神智”加成，可能会很难办。
“昂斯特夫人的歉意我已收到，又怎能以此谋财？”林树没有拿那张卡。
夏莉坚持道：“这是昂斯特家族的代理信用卡，可以直接拿去花，每月由我们家族来支付。”
信用卡？里边没有魔晶？林树眼睛一亮。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确实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他伸出手，从管家端上来的盘子里捏起卡片。
果然，系统没有跳出提醒说自己变富……看上去，这样的信用卡片，也是系统“负债漏洞”的一部分。
但如果我用它来买东西，买到的东西就会折算成我的资产。
“你可以用很久很久，这样就不用去做什么点灯的工作了，可以安心学习魔法。”夏莉又补充了一句。
“还没开学，就和院长大人打成一片，希望院长大人能允许我安心学习吧。”
林树叹了口气，但面色上并未浮现担忧。
雷蒙德先前找上门，是图谋自己局外人的身份，想要借机进场搅局，现在这个目的已经不存在了。
而自己身上的特殊，雷蒙德可能有探究、觊觎的心思。
但有第一次的失败，以及昂斯特家族的友谊，这道风险，已经被极大推迟，雷蒙德就算想第二次针对自己，至少也是阿加顿男爵落幕时刻。
中间如此长时间，到时候自己学到新的魔法，系统也会有新的成长……
他自信，有机会彻底除掉带有敌意的雷蒙德，或者，也有机会收获一个充满诚意的院长先生。
“他不敢对你做什么的，要是真敢，你就告诉我，我写长信给我姑姑！”夏莉开口道。
“你不是不喜欢圣火教廷么？”林树诧异问道。
先前在魔晶交易所门口，夏莉也提到了她的姑姑，似乎是圣火教廷的高位者。
“嘘！”夏莉比出噤声的手势：
“但我更不喜欢输，更不喜欢带着父亲母亲，一起输给这些讨厌的家伙。”
为了家人么？不愧是小昂斯特。
两人没聊太久，管家便带来了新的消息，昂斯特先生已经和雷蒙德聊完了。
“看来非常顺利。”林树挑了挑眉。
针对阿加顿男爵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么？
如此迅速就敲定了？
然而，等他走到那谈判房间的门口，却看见了面色凝重的莫恩·昂斯特。
这位先生低声对林树说道：
“阿加顿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卷入，也不要相信雷蒙德的利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