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西安骊山·寅时三刻

李唐心拨动手中五弦琵琶，唐代地宫石门上的《霓裳羽衣曲》工尺谱泛起金光。

这位唐乐传人扎着飞天髻，襦裙上金线绣着的迦陵频伽鸟突然振翅，发出清越啼鸣。

“最后三个音符需要筚篥合奏，“她将玉制筚篥抛给林溪，“你吹宫音，我奏商调。“

林溪的嘴唇刚触碰吹口，突然看到幻象：开元年间，正是眼前这个地宫工坊，往生门先祖在为安禄山打造“人面羯鼓“——将叛军亡魂封入鼓皮，每敲击一次就能唤醒百名阴兵。

“专注！“

洛冥的竹篙点地，裂纹已蔓延至整个篙身。他背后的虚空中，隐约有血色莲花在旋转。

音律共振中，石门轰然开启。

李唐心颈间璎珞突然断裂，琉璃珠滚落地面映出诡异画面——地宫壁画上的飞天正在剥落金箔，露出底下往生门徒的刺青面孔。

“小心音障！“

李唐心甩出水袖缠住林溪腰间。前方甬道悬浮着无数青铜编钟，钟舌竟是森森白骨。林溪的判官笔突然自行书写：【天宝十五年，梨园弟子三百人殉葬于此】

洛冥突然捂住心口，竹篙上的裂纹渗出黑血：“这是...《秦王破阵乐》的杀阵......“

话音未落，白骨钟舌齐震。

声浪化作铁骑刀兵袭来，李唐心的琵琶弦瞬间崩断三根。林溪看到生死簿残页浮现血色批注：此阵需以枉死者真名破解。

“用这个！“李唐心扯下襦裙外层的纱罗，上面竟用金线绣着《教坊记》残卷。林溪的判官笔划过纱罗，三百个泛着幽光的名字浮现在编钟表面。

当最后一个名字被诵念，青铜编钟轰然坠地。

林溪却突然踉跄跪地——那些名字正在抽取她的生命力，每个音节都在她皮肤上刻出一道血痕。

“你被反噬了，“洛冥的黑雾缠住她手腕，“这是往生门做的因果咒。“

地宫深处传来羯鼓声。

三人冲进主墓室时，看见骇人一幕：三百具乐工干尸正在演奏，他们手中的笙箫笛鼓皆由人骨制成。而在祭坛中央，第三块生死簿碎片嵌在杨贵妃壁画胸口——壁画上的太真仙子，左眼瞳孔却是往生门血莲。

李唐心突然抚摸着壁画边缘的雷纹：“这是我曾祖父设计的机关......“她按下壁画上羯鼓的铜钉，整面墙突然翻转，露出暗格中的鎏金铜匣。

林溪的青铜匣子突然剧烈震动，两个匣子上的螭龙纹竟开始互相吞噬。洛冥的竹篙终于彻底碎裂，黑雾中伸出布满鳞片的鬼手抓住铜匣：“终于找到了......“

“你不是洛冥！“李唐心突然吹响筚篥，声波震碎洛冥的伪装——他的左半身已经鬼化，血色莲花在心脏位置绽放。

鬼化的洛冥露出痛苦神色：“快走！他们在我灵识里种了......”

话未说完，往生门长老的声音从他喉咙里传出：“多谢判官大人帮我们集齐三块碎片。”

三百乐工干尸突然合奏《得宝歌》，地宫开始崩塌。

李唐心用琵琶砸开暗河入口，水中浮现出敦煌飞天棺椁。

在坠入暗河的瞬间，林溪看到洛冥将铜匣掷向自己，用最后的人性嘶吼：“去泉州找傀儡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