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泉州·月食之夜

林溪站在木偶剧院后台，手中判官笔正在与三百六十五根提线共鸣。

每一根丝线都连接着一个木偶，而木偶的面容赫然是历代判官转世者——包括她自己。

“子时三刻，”李唐心调试着五弦琵琶，“南音《梅花操》能定住往生门主的魂魄。”

剧院穹顶突然垂下无数丝线，奶奶的身影出现在控制台上。

她手中的银针泛着苗绣特有的靛蓝色，正在操控所有木偶跳《目连救母》——这是梨园戏中唯一能超度厉鬼的剧目。

“乖孙女，”奶奶的声音带着蛊惑，“来帮奶奶完成最后的'牵丝戏'......”

林溪的判官笔突然失控，在空中写出《荔镜记》唱词。

她看见每个木偶的关节处都刻着往生门血莲，而自己的四肢不知何时已被丝线缠绕。

“快用生死簿！”洛冥的残魂从葡萄纹甲胄中浮现。

他的鬼爪抓住丝线，却反被操控着刺向林溪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李唐心奏响《八骏马》。

南音特有的“慢三紧七“节奏令丝线震颤，林溪趁机用判官笔割断束缚。

生死簿在空中展开，显现出令所有人窒息的真相：

三百年前，初代判官为封印安禄山鬼冢，将自己的佛魔双魂分离。

佛魂化作判官笔舍利，魔魂则被往生门主——也就是林溪的曾祖母——封入洛冥体内。

每一代判官转世，都是在重复这个分裂的过程。

“所以我才必须......”林溪的判官笔刺入自己胸膛，佛血浸透生死簿。

所有木偶突然活过来，跳起《陈三五娘》中的“拜月“舞段。

奶奶的面具开始龟裂，露出底下布满苗绣刺青的脸：“你竟敢......”

“以佛血破魔障！”林溪用生死簿裹住判官笔，笔尖舍利子迸发七色光。

剧院穹顶的丝线全部断裂，木偶们化作金光融入她的身体。

洛冥的残魂突然实体化，鬼爪贯穿奶奶胸膛：“这一世，该结束了......”

在月食达到顶点的刹那，林溪看见最完整的预言：自己将手持完整的生死簿站在忘川河畔，而洛冥的鬼爪正从背后穿透她的胸膛——这不是死亡，而是佛魔双魂的最终融合。

当月光重新照耀大地时，剧院只剩下三百六十五根断裂的丝线。

林溪的判官笔上，舍利子与血莲完美融合，化作一朵绽放的金色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