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山村里的锣声
寂静的山村。
刺耳的铜锣声顷刻划破深沉的夜空，响彻大街小巷。
冯妈正说得起劲儿，被吓得一激灵，手中的大针不小心扎在指头肚上，疼得她没好气儿的站起，骂道：“谁家的龟孙儿大半夜不睡觉，拿个破锣敲啥敲，发瘟了是不是？”
郭明月也愣了愣，抬头向窗外望去。
当当当！
“集合了，集合了！老少爷们儿快抄家伙帮忙！王世钧弄了头花豹回来！”
当当当！
“别睡了，快起来看热闹！金钱豹！大花豹子！”
那人也是激动坏了，吆喝几句，敲一通锣，吵得整个夜都喧闹起来。
“啥？小王知青让豹子咬死了？”
冯妈不知道是耳朵背，还是潜意识里接受不了那些离谱的话语，呆呆的问了一句，便开始顿足捶胸，哀叹道：“哎哟，这小年轻咋恁命苦嘞，刚让人欺负完，就被畜生给咬死了？”
可看到儿媳妇哧溜从帐子后面钻出来，勾着头就往外跑，吓得她即刻慌了神儿，忙止住哭声，拽住她道：“明月，大晚上的，你干啥去？
那王知青让花豹咬死了，你一个小媳妇儿激动个啥？这可不兴去啊！
老少爷们儿慌慌张张的，这是让豹子进村了？”
郭明月急得直跺脚，忙甩开她的胳膊，瞪着大眼睛道：“啥王知青让人咬死了，你这耳朵可是真聋了！
王世钧才没有死呢，他打了一头豹子回来！
您听见了吗？人家猎了一头大花豹子回来！”
“啥？”
冯妈张着嘴，整个人都愣住了。
郭明月眼角的泪痕未干，眸子里却亮晶晶的，满是兴奋。就跟一个天真烂漫的大丫头似的，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撒丫子就跑进了夜幕里。
“哎哟……”
冯妈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一阵手足无措，扯着喉咙喊道：“明月，孩子，你不管孩子了？你说说你，黑灯半夜的，去凑啥热闹！等下孩子哭了咋办？”
“没事儿！哭就哭吧！你跟俺爹哄哄他不就好了！”
郭明月撂下一句话，人早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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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大晚上的，农村人又睡得早，听到外面敲锣打鼓，喊“花豹”什么的，不少人都下意识以为是豹子进村了。
以至于当王世钧他们走进村子的时候，村头早挤满了人。一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式儿，像是锄头、铁锹、粪叉什么的，一副拼死也要守护村子的架势。
可当他们看到那头花不溜秋，比牛犊子还要大上一圈儿的野兽尸体，整个都呆住了，结结巴巴道：
“秉仁叔，这、这是咋回事？”
“娘诶！这是啥东西啊？咋恁吓人！”
“豹子，真是一头豹子！秉仁叔，你们打死了一头花豹？”
大家伙儿瞪着眼珠子，全部围了上来，想看稀罕，又不敢靠得太近，时刻保持着距离。
可这样一来，后面的人看不到，当时就急了，挤来挤去，伸长脖子往里面瞅着。
场面立刻就火热起来。
“啥我们打死的，你也太看得起恁叔我了。这是人家王世钧打死的！”
被如此多村里人围着，秉仁爷一阵大笑，与有荣焉。可还是把王世钧推了出来，吆喝道：“这是人家小王知青打死的花豹。
红河见他进山采药，天都黑了还不回来，担心自己这干侄子被狼崽子给叼了去，就求爷爷告奶奶，非让俺们帮着去找。
哼，可没成想，这小子可真是个狠角色，狼崽子见了他怕是只有夹着尾巴逃跑的份儿！
看到没，豹子都让他弄死了一头！”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王世钧身上。
老少爷们儿犹自不敢相信。
可看到他半边身子都是血，棱角分明的脸堂上湿漉漉的，满是煞气，不少人都咽了口唾沫，当场就信了……
“王知青，王世钧！当初他弄王志国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狠人，没想到这么狠！是真狠呐！”
“乖乖，一个人宰了一头花豹？他是咋办到的，就一点都不怕吗？这都快赶上武二郎了吧？”
“娘诶，不得了，这年轻人真不得了！这下子，咱们小王庄可是要出名了。乡亲们，给王世钧呱唧呱唧！”
……
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哄，男女老幼挤在火把下面，都跟着拍起了巴掌。
王世钧蹭了下脸颊上的虚汗，一阵尴尬。
兴奋劲儿过去，肩膀上的伤是真的开始疼了，锥心刺骨的。
可落到老少爷们儿眼中，看到的却是他面容狰狞，好似胡庄庙里供着的金刚一般，让人七分敬三分畏，暗暗心折。
“啥事儿，啥事儿，都闹啥呢！”
哪知道，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大队长王西山披着他标志性的军大衣，一脸不悦的挤了进来。
后面跟着的是大队会计张长有和记分员高照阳。
甚至连他的两个儿子王建国和王志国也在。
他们看到火光下的那头花豹都是一脸惊骇，可又很好的掩饰过去。
只有王志国那小子眼睛有些发直，半天都没回过神儿来，腿肚子都在暗自哆嗦。勾着头，只敢往上偷瞄王世钧一眼，嘴里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大队长，豹子！王世钧同志猎杀了一头花豹！”
见他们过来，老少爷们儿都往后退了退。有人心中激动，迫不及待的献殷勤道。
“什么王世钧猎杀了一头花豹。大半夜的，你说啥胡话！这么厉害的野兽，是一个两个人能杀掉的？”
王西山耸了耸肩膀上的军大衣，冷着脸训斥道。
“大队长，真是他一个人杀的！”
听到这话，老少爷们儿均是一愣。可王闩瞪着眼珠子，当即就不乐意了，梗起脖子道：“俺们也是走到半道上遇见的他，那时候，豹子早被他弄死了！”
“是吗？”
王西山翻起眼睛，斜着他。
“咋不是？”
王闩十分不服气，仿佛生怕别人抢了王世钧的功劳。
“西山，这豹子还真是小王一个人宰掉的。”
秉仁爷也笑呵呵的站了出来，叹息一声道：“别说你，连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的老头子都是头一回见这么厉害的年轻人！
这小子长得白白净净、瘦瘦高高的，还是个下乡的知识分子，没想到是个为民除害的主啊！
这要是传出去，不光是他，咱们小王庄的老少爷们儿也跟着脸上有光呀！”
大家伙儿闻言，脸上都浮现出笑容，看向王世钧的目光便愈发亲热了。
“哦，是吗？”
王西山见他都站了出来，嘴角抽了抽，打着哈哈道：“秉仁叔，我还以为是你们大家伙儿的荣誉嘞。
这东西可是不一般呐。
国家一直有规定，咱们山民、牧民打一头狼，凭着皮子，可以奖励10块钱左右。不单有钱，还有票证。
这要是一头豹子，那还得了？
秉仁叔，我再问一遍，这花豹真不是你们一起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