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怪物
“轻骑兵，冲锋！”
一声令下，裴天韵军阵后方冲出一队队轻骑兵。
轻骑兵只穿了布甲，手中也只有一把马刀和弓箭，但胜在马匹负担因此大减，速度奇快。
高出寻常士兵半个身子的骑兵一经出现便成为起义军士兵重点照顾的对象，火铳频频开火，将冲在最前面的轻骑兵打得人仰马翻。
官兵的步兵借此机会重整队形，再次扑上来。
有轻骑兵的牵制，加之此前前进了不小的距离，步兵冲到堑壕前只用了一刻的时间。
刹那间，长枪从塔盾的缝隙中刺出，将起义军士兵的头盔挑飞，而起义军士兵们也不甘示弱，挂上刺刀把火铳变成长枪，从下向上修脚。
居高临下势如破竹，在冷兵器时期或许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但是在堑壕战之中，躲在堑壕中的士兵要比在外面的士兵安全得多，无论是对射还是拼刺刀。
“噗嗤——”
刀剑入肉的声音传来，鲜血染红面前松散的泥土，尸体躺倒在其中，把泥土和成稀泥。
简单的刺出、收回两个动作，起义军士兵却每一次都要精心准备。
刺出时要把身体探出，不做好一击必杀的准备就等于主动暴露自己。
塔盾下方的空隙，长枪刺出的裂缝，均是破绽。
此刻，新兵与老兵的差距暴露无遗，经验不足的新兵往往抓不住机会。
幸好，堑壕不止一道，在官兵对第一道堑壕死磕时，后方堑壕中的士兵们也在不断射击。
官兵兵力数量的优势在此刻反而变成了劣势，让官兵的伤亡陡然增加。
后排的官兵根本不知道前排发生了什么事，不断推搡着前排的官兵，让在前排与起义军士兵对峙的官兵们自动撞到起义军士兵们的刺刀上。
尸体在堑壕中不断堆积，几乎要将堑壕填满，起义军士兵们为了不被尸体埋没，只能踩在尸体上，让自己暴露出去。
工兵甚至抽不出手来应对这种情况，他们也要面对数倍于己的官兵，必须战斗。
短短几尺宽的堑壕，竟然成为一座马力全开的绞肉机，任何进入其中的士兵们都插翅难逃。
无论是起义军士兵们，还是官兵士兵们，在这样一座绞肉机中都无法生存。
在后方看着这一切的李济民派出侦查员打探工兵的情况，得到消息是最前面一排的堑壕中，工兵也参与战斗，损失惨重，而后面几排的工兵已经筑成交通壕。
“让后面的工兵支援前排，务必把前排的交通壕给我挖出来，还有火炮，注意压制！”
命令传下，火炮对第一道堑壕不远外轰炸，勉强清理出一片无人区。
无人区内，得不到支援的官兵被起义军消灭，各个堑壕中的工兵纷纷赶来帮忙，终于把交通壕仓促建成。
火炮被全部用来压制官兵步兵，代价是原本被压制的官兵远程火力陡增，索性起义军大部分都缩在交通壕中，勉强可以抵挡攻击。
“扫射！火力支援！扔雷！”
高声呐喊着，李济民将命令传下。
火炮放弃了对远程单位的火力压制，转而专门支援正面，掷弹兵也纷纷扔出炸弹，官兵正面的伤亡人数成几何式增长。
原本惨烈的拼刺刀终于结束，被火炮压制住的官兵无法靠近，起义军依靠火铳即可不断输出。
即便如此，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也对起义军士兵造成了很大的体力消耗。
若战争持续下去，疲惫不堪的起义军士兵战斗力将大打折扣。
咬紧牙关，李济民紧张地盯着战场上的局势。
快了，再坚持一下，裴天韵应该忍不住了……
另一边，同样对占据格外关注的裴天韵心急如焚。
借着轻骑兵吸引火力，明军一度对叛军造成很客观的伤亡，却连第一道壕沟都没有通过。
现在看来，想再次靠近绝对难上加难，而明军士兵的损失却一直都在增加。
难不成这区区几千叛军就要把数万明军硬生生地磨死？
火烧眉毛之际，裴天韵决定祭出杀手锏。
“重骑兵，冲锋！”
具装重骑兵，身披重甲，手持长枪，冷兵器时代的最强兵种。
已是火器时代，骑兵依然有着不俗的威力。
若能让骑兵翻越堑壕，直扑后方，叛军也不过是囊中之物。
这样想着，裴天韵眼神中充斥着狂热。
马匹长嘶的声音传出，战马在官兵群中飞快涌动，如浪花一般，没过多久便冲到火炮的射程之内。
“就是现在，老弟！”
眼看重骑兵面对火炮的射击，总是能很轻松地躲过，李济民回头大声吼道。
早已摩拳擦掌等候多时的李自敬答应一声，狠狠地给了战马一鞭子。
拉动着马车，骑兵炮犹如古代的坦克，缓缓冲向阵地前方。
“步兵，隐蔽！”
一声令下，早已在训练中形成条件反射的起义军士兵迅速躲入交通壕的猫耳洞中，听着棚顶传来的不断震颤的声音。
骑兵炮更为稳定的结构使得它可以轻松跃过堑壕，五匹马拉动，也让它的速度快上不少。
当骑兵炮队伍在李自敬的带领下越过官兵眼中第一道堑壕时，官兵的重骑兵距离第一道堑壕还有半里远。
“开火，实心铁弹！”
兴奋至极的李自敬如同发现新玩具的孩子一般大声喊着。
随着激烈的炮声响起，实心铁弹从炮筒中呼啸着飞出，被火药爆炸的热量烧得通红的弹丸落入骑兵的队伍。
恰如榔头敲在饼干上，弹丸撞向迎面冲来的骑兵，将骑兵彻底撞成肉酱的同时还向后飞出，把后面几排的骑兵也纷纷碾碎。
裹挟千钧之势袭来的重骑兵被一轮炮击彻底击碎全部的威严，昔日助他们加冕为冷兵器时代的最强兵种的惯性此刻沦为送他们魂断的梦魇。
嘴角洋溢着笑意，重新装填好炮弹的李自敬再次开启新一轮射击。
“怪……物……怪物啊啊啊啊——”
几轮炮击过后，一名承受不住压力崩溃的官兵拼命催动战马向后逃去。
他不是唯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