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请您不要救我
许攸然挣扎起身，恳求道：“靖王妃…不、鬼医谷谷主，能否请您不要救我？”
端木菁心下惊骇，面上却十分疑惑，“惠安娘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您是不是把我跟谁认错了？您现在身体还没好，不能乱动。”
许攸然避开端木菁搀扶的，只是摇头，摇着摇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涌出，她拉住端木菁的衣袖，“求您了，您想要什么我都给您，求您就让我这样去了吧…”
意识恍惚之间，许攸然竟是用上了敬语，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端木菁正好有事想问她，见状安抚着许攸然，“我知道了，娘娘且冷静下，再告诉我您为什么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您又是从何处知晓我谷主的身份。”
许攸然茫然抬头，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什么，无措迷茫的往回缩了缩，“我…我……”
端木菁安静看着她，许攸然见端木菁没有怒色也无过分追究的意思后，才逐渐冷静下来。
她轻声说：“我并非故意说出靖王妃的另一个身份，只是…将您身份告诉我的人，我并不能透露，许攸然此生只有一个请求，请您不要救我，让我毒发而死…这样对大家都好……”
“那您自己呢？”端木菁上前，俯视着许攸然，“您自己，真的想死吗？”
许攸然眼中空旷茫然，“我……”
“我不会逼问您。”端木菁坐回床榻，她向来不喜人将“想死想死”二字挂在嘴边，作为救人为己任的医者，她又怎么会喜欢主动放弃生命的人？
“只是，我也想问娘娘您…是否知道您体内来自鬼医谷的毒，是谁下的？”
许攸然语噎，垂下了头。
“是同一个人，是么？”
端木菁了然，许攸然对自己毒发倒下的事情早有预料，她与鬼医谷的人相识，并且很有可能是主动要求那人给自己下毒。
她想求死。
“擅自将谷中特制毒药带出是违反规矩的，就算您不说，我也有的是方法来探查，到时候您包庇的那人，可不是被逐出谷就能了结的了。”
给许攸然毒药的那人，是否就是暗中给她下套的人？若是如此，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皇帝一旦因为许攸然身死而对鬼医谷产生敌意开始彻查的话，她宫内的那些眼线也就不安全了，若是顺着这条线再对鬼医谷产生警惕和敌意…
他的目的是摧毁鬼医谷吗？
“不…这不是他的错，全都是我，是我请求他给我毒药的……”
许攸然打断端木菁的思考，哀求道：“求您不要责罚他，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端木菁蹙眉，“您不需要这样放低姿态，您可是皇帝的后妃，而我只是靖王妃…”
若说需要恭恭敬敬说话的人，还要是她才对。
“我从来都不想做后妃…”许攸然攥紧被褥，“是他强行拆散了我们…”
这个他，是指皇帝？
许攸然拉住端木菁的胳膊，“我若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您，您会选择帮我们吗？我不知道自己能给您什么，除了这条命之外的东西，我都可以给您…只要您能帮我解脱…”
“这恕难从命。”端木菁挣脱开许攸然，“我若治不好您，我的家族就会遭殃，况且娘娘现在决定的，可不止您自己的生命。”
“这是什么意…”许攸然面色倏地苍白，她摸上了自己的肚子，“难、难道…”
端木菁点头，“这次您毒发并非因为鬼医谷的鸿日，而是落胎。”
落胎…这毒她听说过，是能让人强行堕胎的毒药。
许攸然恍然，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肚皮，忽然握拳抬起手。
端木菁目光一凛，上前抓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砸向自己的肚子，“您做什么！？”这可是她好不容易保下的胎！
“为什么要阻止我？那种男人的种，我不想要！”许攸然挣扎着，眼中布满了血丝，发狂一般地想要往自己的肚子砸。
“这不光是皇帝的血脉，更是您自己的血脉！”
端木菁干脆扯下床帏，将她的手团团绑住，这才让其肚子中的胎儿免遭毒手。
她扶额无奈叹息，“您至少跟我说说理由吧？这样我才能考虑能不能帮您。”
许攸然的眼中恢复了些亮光，“您还要向我保证不不责罚那个人。”
“好，我答应你。”端木菁为了套话，暂且先应下了许攸然的请求。
许攸然刚要开口。
恰好此时偏殿的门突然被打开，只听“嘭”地一声响，禁卫军“乌拉拉”地涌了进来，羽林军统领张明广目光投向端木菁，“带走！”
“靖王妃，失礼了。”他们带人把端木菁围住，上手就要抓人。
端木菁侧身躲过。
“靖王妃这是要抗旨不遵吗？”张明广上前一步，虎眸微瞪，气势尽显。
但端木菁可不是被吓大的，她迎面问道：“若真有旨，本王妃自然不会抗命，不过张统领不分青红皂白地一上来就抓人，是不是有失体统？本王妃可没犯过什么罪！”
张明广扫了她一眼，“靖王妃有杀害宫中侍女的嫌疑，所以末将奉皇命前来捉拿靖王妃。”
端木菁几乎是一下就想到了碧月，但她面上不显，甚至冷冷“呵”了一声，“这可真是…欲加之罪！”
“既然王妃认为自己无辜，那更要跟末将走一趟了，陛下正在紫宸殿等您。”张明广说着，眼睛却紧紧盯着端木菁，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
端木菁恍若无人地转过身，为许攸然解下了束缚，在她身边耳语道：“我会找机会再来见您的，在那之前，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许攸然瞳中盛满了不安，端木菁握住她的手，坚定道：“请相信我。”
许攸然抿唇，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做完这一切，端木菁起身，跟着张明广走了，临走之前，他隐晦地看了许攸然一眼，“不久后便有宫女来侍奉娘娘，还请稍等片刻。”
许攸然瑟缩了一下，隐藏在床帏内，避开了张明广的视线，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