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外星人与超能力与人生
“相信啊，我相信有外星人的。”路明非说。
“是么？”酒德亚纪神色淡淡的，从她脸上看不见任何的反馈，“为什么会相信呢？”
为什么？
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啊还问我为什么......路明非有些发麻。他现在开始怀疑这面试官是不是在搞他好让他知难而退。
路明非斟酌着词汇，琢磨着怎么把话说漂亮点赶紧糊弄过去。思维翻滚，他没来由的想起了路鸣泽，他想起曾经两人相互依偎跋涉在无垠的冰原上，脚印歪歪扭扭，风雪呼啸而过，周围一片死白，整个世界都好像只剩下他们俩。
见鬼，怎么这个时候会想起那个便宜弟弟？
他下意识地尝试着想象那场跋涉中只剩下他自己，于是下一刻，无边的愤恨与孤独便蜂拥而至，像火一样熊熊燃烧，灼穿了死白的冰原。
思维就此断裂，他睁开了眼。
“......宇宙太大了。”路明非轻声说，“直径几百亿光年，一束光从宇宙这头跑几百亿年才能跑到那头，中间要经过很多很多星系，但是只有在地球的时候才能遇到人，但是光经过地球连一秒钟都不要，几百亿年里只有一秒钟会遇到人。”
“如果整个宇宙中只有人类......那未免也太孤独了。”
叶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在笔记本上认认真真地记下。
“第二个问题，你相信超能力么？”酒德亚纪又问。
这都是什么鬼问题。他在椅子上扭动了几下，像是一条坐立不安的毛毛虫。
“相信啊。”路明非说，“超相信的。”
“嗯，为什么相信？”
又是为什么......路明非突然有些烦躁。这些问题太古怪了，却又带着一种偏执的探究，仿佛他们要用这两个问题只言片语的回答来触碰受试员的内心。
他不喜欢这样。
路明非长出一口气，翘起了二郎腿，“相信就是相信喽。没什么特殊的理由。”
“如果没有超能力，这个世界未免也太无聊了。”
要是没有超能力，那承太郎就没法打败DIO，黑崎一护也打不穿瀞灵廷救下露琪亚，阿良良木历也没法碰见战场原黑仪......那世界不就只剩下叔叔嘴里的名牌手表和婶婶每天抱怨的房价?
没有超能力......他又怎将他的弟弟救回？
“其实我是一个很闷骚的人。”路明非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我在班里是不受欢迎的，因为我从小就寄宿在叔叔家，长得不帅家里没钱学习也烂，父母又基本都没露过面......所以他们就很看不起我。”
他舔了舔牙，“话说你们看过黑客帝国没？”
如此大的话题跨越度让后两位面试官有些错愣。叶胜愣了两秒，随后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呃......看过。”
“所以那时候我就想啊，”路明非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那繁复的花纹，“幻想自己身上有种特殊的能力没被发掘出来，然后在某个场景——嗯，就比如我们学校的春节联欢晚会。”
“等到那个时候，就会有一架直升飞机从天而降来接我，一群黑衣墨镜男就会走进来，说组织在召唤我，然后我就会套上黑军服和长风衣，在同学们呆呆望着我的视线中离场。”
“是不是超拽？”
叶胜心想这家伙内心活动原来这么扯淡。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沉着嗓子应答，“确实超拽。”
“哈哈哈！”路明非很高兴，“所以我就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超能力——”
“那我就只能怀揣着遗憾度过一生了啊。”
路明非的视线越过两位面试官的肩膀，直勾勾地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胜和酒德亚纪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他俩知道这几个扯淡的问题都是古德里安那个脱线的教授一拍脑袋选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筛掉其他人，定向录取路明非——
因为照古德里安的话说，“天才都是与众不同的！就算是这种近乎儿戏的问题，我相信明非也能交上完美的答案！”
换句话说，路明非就算是故作正经地胡乱回答都能被录取。可现在这情况明显就是——
他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
酒德亚纪有些头痛，她看向叶胜，却只看见了一道鼓励的眼神。她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掀开一页新的笔记，说到，“很好的回答。”
路明非有些诧异地回过视线，看到了酒德亚纪脸上带着的笑。
你还怪有礼貌嘞。他不在乎地耸耸肩。
“那么第三个问题，”酒德亚纪接着问，“你觉得人类生存的基础是唯心的，精神和灵魂的，还是唯物的，物质和肉体的？”
什么玩意儿？
路明非有些发蒙。
这个学院的面试官脑子坏掉了么？这跟前两题是一张卷子上的么？这之间的跨度就像是他下楼买小说，却发现楼底下报亭的那个老头正拿着机枪跟一群黑帮火拼，一面打的火花四射还一面问他要买什么。
这也太扯淡了。
路明非缓缓地低下头去，沉默起来。
酒德亚纪心道不妙不妙，于是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以一种温柔的声线说，“不用顾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真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当然。”叶胜瞅了一眼酒德亚纪，接过话茬。
路明非的身子紧绷了一瞬间，随后立刻放松，松松垮垮地靠在了椅子上。
“这问题有点高深。”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就像是我语文老师上课。”
“？”这下轮到两位面试官发蒙了，“什么意思？”
“我一开始上语文课的时候总会说一些烂话，后面语文老师烦了就会让我站出去。那时候其实我很开心，因为外面的风轻柔又凉爽，比缩在教室里舒服多了。”
“我的意思是，”路明非抬起头，屋外的阳光直直地打在他的脸上，金灿灿的，“这里太闷了，我要出去。”
“我觉得你们在耍我，我不想玩了。”
叶胜和酒德亚纪震颤地几乎要逃走，在这一刻，路明非的眼眶中有灿烈的金光显露，浓烈如骄阳！
威压在一瞬间便铺满了整个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