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个人拉了我一把
你要杜穆生说为什么会守着一个了无音讯的人三年，倒不如谈谈杜穆生的家境吧。
苏城的乡野间，并不如城市发展的迅猛，但也并非恶臭脏乱。这里有一种乡土里的恬静温和，小溪缓缓流淌过每一户人家的门口，三亩良田里农人有说有笑，尽管泥巴糊在了脸上，汗水顺着脊背蜿蜒流淌，孩子们抱着大树丈量生命的宽度，夜间老旧的白炽灯照亮着奶奶针线下的几两家用，填补着破旧却又干净的衣裳。杜穆生就生长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他的母亲早早改嫁，父亲也丢在他不管不问，只是杜奶奶一把将他拉扯大。
那年，杜穆生被村里的老师推荐到城里来上初中，“杜奶奶，穆生到了年纪该上初中了，只是费用......”
“小琳，你说什么？”杜奶奶提着老花眼镜看向小琳老师，手上的动作不停。
“奶奶——，孩子到了，该上初中的年纪了，但是，这个费用，哎。”
杜穆生看着年纪尚小，却也明白奶奶赚钱的不易，两人温饱本就是不易，若是再供他入城寄宿，只会是雪上加霜。
“奶奶，我不想读书了。读书好累。”杜穆生低头看着地板，只是一味的用脚磨着地板。
一双充满茧子的大手覆上了杜穆生的颈部，“孩子，读书好啊，读书才能走出大山。”
“可是，奶奶......”
“孩子，你读书了奶奶才能跟着过上好日子呀。”
“好。”
杜穆生跟着小琳老师进了城，本以为读书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哪里知道，城里的尽也排斥乡下来的，他的普通话带着浓浓的地瓜腔，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只有一米五几的身高，胸前的一排排骨，常常让他被同学嘲笑。
“乡巴佬，你会写你的名字吗？”一个男生问他。
“哈哈哈哈还写名字，说不定他都不会认吧。”
尽管如此，杜穆生只是笑笑，因为他不想闹起什么矛盾，让远在乡下的奶奶徒增烦恼。
他只是一天一天地早早到达教室，把舌头捋直，端坐着，看了眼爬上窗户的藤蔓，随后翻开课本，大胆地读着文章，那些乡音好似不见，却又回荡在偌大的教室里。
只是不巧，让几个人听了去，拿着录音机录了下来，然后在广播室播了出来。那是他第一次绝望，好像一条永不翻身的鱼，被拍打在暗礁。
他拿着仅存的零钱，一连三天泡在了学校后街的小网吧里，小网吧里烟雾缭绕，他不甘地哭泣着，如果变成和这些不学无术的人一样，整日游荡，是不是会过的开心点。
他注册了人生的第一个QQ号，然后在茫茫烟海里找到了一款游戏。只是玩了几把，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停不下来。他在游戏里拿到了所谓的车神，游戏里的一个叫做木木的玩家问他说“土土大神，你为什么要叫土土呀？”
“。”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高冷。”
“不是高冷。”
“那是为什么？”
“你觉得我游戏玩得厉害吗？”
“挺好的呀。”
“那就得了。”
“可是，游戏和现实不能混为一谈啊。”
“可是，现实里的我，一塌糊涂。”
“对不起对不起，土土。”
“有什么对不起的，既然如此，那咱绑个情侣标识。”杜穆生他当时心里突然一股逆反心理，只是想做个彻彻底底的街头浪子或者是黄毛小子。
“这样好吗？”
“怎么不好？”
“那好吧。那作为条件，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叫土土，是因为你很喜欢大自然吗？”
“我喜欢大自然，但是，这不是我叫土土的理由。只是因为，同学们都管我叫乡巴佬。”
“什么，这么可恶！谁敢叫我男朋友乡巴佬，我要揍他！「凶凶」”
“你代入感好强「汗颜」”
“土土你是不是逃课了，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逃课了呀，不然怎么遇到你？”
“？？？你为什么逃课”
“因为他们好厉害，我不想努力。我觉得失败好恐怖，我不想考试。”
别看杜穆生一脸混混的样子，一脸灰头土脸地待在网吧里，他偷摸偷摸地在贴吧上讨论学习啊！
“木木，你知道么？我是乡野里的孩子，奶奶很辛苦才供我读初中，可是，我害怕同学的嘴脸。我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笑我的出身吗”
“这有啥，谁家祖先不是出身泥野。「气哄哄」，但是，如果按照你这么说，你奶奶不会失望吗？”
“我不知道，我害怕奶奶知道。”
“「抱抱」不怕，咱不怕，咱要做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我木木宣布了，土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后来和木木见面。”
“「笑哭」，木木安慰和激励人的方式好特别。”
“嘿嘿，可是木木不会激励自己呀。”
杜穆生看着框框里各色各样的表情，每一个挑选了一番，最后找了一个可可爱爱的表情，点击发送。
“土土，你这么久不回我消息该不会是在挑表情吧。”
“是的。”
“木木，那我要你答应我，好好学习，我会好好的，我也想要你好好的。”
“好啊！土土！木木离开土土就活不了了。”林冉冉那天发烧了，实则在家里贴着退烧贴。她不是害怕失败，只是觉得电脑里的那个傻傻的少年好不开心。
杜穆生本来是想找所谓的避风港，但想想只是无用的退缩。既然如此，那他就乘势而上吧。
“亲爱的老师同学们，我很感谢上一次广播站的意外闹剧，如果不是这场闹剧，我可能不会一下子黑红全校，希望我下一次站在这里，是为了替大家播报新闻。”
后来的日子里，他真的做到了站在广播站里为同学们播报午间新闻，用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自信的和同学们交流，要说为什么克服，我只是猜测，肩膀的小男子气概和木木给无方向的土土一个稳健的台阶下罢了。
在后来勤工俭学的日子里，他两月一次地去网吧里，登上那个只有木木的游戏账号，向她诉说最近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只是后来的消息，大都石沉大海。只有那句，“土土，要照顾好自己，我可能不会再登上来了。”
可能是多少，百分之一也是可能吧，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