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弄巧成拙
“敬业别怕，且慢慢说。“李治温润的指节抚过李敬业额角冷汗，将沾血的宝剑轻轻收入鞘中。
殿下，这几日，我一直不见你回来，便每日晨来夜归。
不曾想，今日我像往常一样来到你房间后，却发现，这个蒙面人正抱着那一床被子放在你的床上。
那人发现我后，便要将我灭口，惊慌之余，我便拿起你的宝剑防身。
没想到，仅是一瞬，便划破了那人的喉咙，而后，你们便回来了。”
李治点了点头，缓缓起身，看向李恪。
“看来这一切都是早就算计好的，从我们走出宫门的那一刻起，就有人盯着了。”
“不过，这如今怎么办？”李恪说完有些忧虑看向床上的武媚。
“你应该已经醒了吧？”李治话音带笑，余光却瞥见武媚藏在锦被下的手指突然蜷缩。
武媚缓缓睁开眼，在看清楚几人后。
她突然掀被查看襦裙，见石榴裙系带完好，方长舒口气。
目光触及李治袍角血渍时，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忽地掐进掌心。
“你是个聪明人，”
“妾身...妾身这是？“
她秋水般的眸子扫过满地狼藉，最终定在李治染血的袍角。
发颤的指尖抚上自己颈间伤痕时，金镶玉护甲忽然脱落，正巧砸在那截断剑的莲花纹饰上。
李恪瞳孔骤缩。
那护甲内侧沾着的靛蓝粉末，分明是摘星楼密探专用的追踪药——前日长孙无忌靴底的金粉，此刻正在武媚的指甲缝里幽幽发亮。
李治双眼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细节，微微一笑。
“武才人受惊了。”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金吾卫的铜锣声。
“陛下驾到——！”
通传声自三重门外次第炸响，李恪手中葡萄突然爆裂，汁液在《括地志》上晕开齐州轮廓。
李治俯身拾取护甲时，广袖堪堪擦过武媚皓腕，一方素笺悄然滑入袖中。
烫金宣纸上佛经小楷犹带龙涎香，正是摘星楼密报特有的气味。
李治与李恪对视一眼，随后一把拉过李敬业，在其耳边悄声吩咐起来。
“孩儿参见父皇！”
李治扫过后方众人，心中一颤。
李勣的明光铠反射着日光，与李世民玄色龙纹常服并立阶前。
李泰腰间蹀躞七事叮咚作响，故意落后李承乾半步。
“雉奴房中有人？“李世民指尖摩挲着和田玉扳指，目光扫过李治衣摆血渍。
“回父皇，屋内确有人在！”
李世民神色一顿，看着李治面色如常，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翘起。
“参见父皇！”
李恪适时出现，在李治房门前行礼，只不过，身位却挡住了房门，似乎房中有着什么不可见人的事般。
“皇兄与雉奴，想来是有什么要紧事才没有前去迎接英国公的，望父皇与英国公体谅！”
李泰看似为李治二人解围的话语，让李世民双眼微眯，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我似乎嗅到了一丝血腥味！”李世民说完，李勣也同样点了点头，“老臣也感受到了。”
说罢，李勣在前，越过李泰，陪着李世民走进了屋内。
然而，当看到屋内坐在地上，手握长剑的孩童时，脑中顿时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在看清屋内的情况后，李世民眉头一皱，这显然与自己得到的消息并不相符。
而恰在此时进入屋内的李承乾与李泰见到此刻的情形后，同时脸色一变。
“此乃老臣孙儿！“李勣须发皆张，飞起一脚正中少年肩头。
这到底是谁布的局？
原本他是准备进宫复旨，但没想到李世民等人会亲自来此迎接，但正当李世民准备看看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时。
一名宦官来到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李世民脸色一变，随后在李泰的提议下，众人便一同来到了晋王府。
原本李勣并未多想，因为自己并不属于这几位皇子的派系，他也不想参与其中。
但，不曾想，自己的孙儿此刻竟然会卷入了几位皇子的争斗之中。
“父皇，是这样……”
李治将自己与李恪出宫后的情形又与李世民叙述一番。
“孩儿本想回府取来此剑送与父皇，但不曾想英国公的孙儿竟然会出现在孩儿的府中。”
李勣一脚踢翻李敬业，怒斥道：“兔崽子，说！怎么回事？”
李敬业这才回过神来，鼻涕一把，泪一把，连忙跪倒在地。
“我前些日，听到府外有几人讨论晋王府内有奇异物事，心中好奇，便找机会溜进了府内。
不曾想，进入府内，便撞见了这蒙面人。
危机之下，我胡乱挥舞，不慎杀了人，爷爷！孙儿知错了！”
“你这孽子！”说着，李勣抬腿便踢。
李世民一把拉住，嘴角泛笑，“你那儿子呆若古板，你这孙儿倒是好生有趣，今后不忹为我大唐栋梁！”
“陛下说笑！是老臣管教不严！”
李勣怎么会不知道李世民这是在给自己台阶。
他们俩均默契的没有看向床上那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的女子。
“将刚刚谎报消息的宦官带上来！”
不多时，一名瑟瑟发抖的宦官被扔在了众人面前。
那宦官见到屋内惨状后，脸色煞白，“陛下，奴婢也是听闻......武才人，确是在此啊！”
然而，李世民却丝毫意动，傻子都能看出来，今天这个屋内就是一个陷害李治的局。
“来人！拖出去，斩了！”
那宦官脸色骤变，随即转身，一把抓住李承乾的长袍裤腿。
“殿下，您救救奴婢吧！奴婢都是按您交代的话说的，奴婢不想死啊！殿下……”
不待那宦官说完，禁军便将其拖了出去。
当李承乾从这变故中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在了自己身上。
李承乾似乎默认成为了这个‘冤大头’。
“父皇，太子殿下想必也是对兄弟们关心则乱，劳累所致，您可千万不要动怒，想必太子殿下也是无心……
太子殿下，都是手足之情，许是这宦官刻意构陷。”
本是抱着来看戏的李承乾，此刻才意识到，或许这局是设给他的。
李泰不说还好，这话说完，倒是让他一时间不好开口。
“太子！嗯？”
李世民声音渐渐拔高，随后一挥袖袍，“回宫！”
当回到龙撵上的李世民，脸色不再严肃，而是嘴角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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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一道黑影落入英国公府院内，原本闭眼的李勣陡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