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观海卫
在私盐贩子叫停了卫所旗军和玉泉盐场灶户的争斗后。
灶头田起、私盐贩子领着许浪和张四德两人进了林中。
此处只剩下四人。
“两位前来追回玉泉盐场的灶户倒是职责所在，可是两位可对玉泉盐场的处境有所了解么？”
蒙着脸的私盐贩子用嘶哑的嗓音询问道。
“周三石那小子已经跟我讲清楚了。”
许浪点了点头。
“既然已明知那荡田都不属于我玉泉盐场，制盐根本是无稽之谈，为何还苦苦相逼呢？”
灶头田七情绪激动道，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
“灶户们回去，我自然会解决玉泉盐场的盐课问题。”
许浪淡淡道。
“仅凭你这句话，让我如何信你？”
灶头田七不屑道。
对于灶头的质疑，许浪倒是并不意外。
“我信。”
突然间在一旁蒙面的私盐贩子开口道。
这一下，许浪倒是很意外，眨了眨眼看着这名私盐贩子。
他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王八之气能让这名私盐贩子信任自己。
“我的三弟，我能不信么？”
私盐贩子揭开了脸上的蒙面巾，嗓子也从不自然的嘶哑声恢复了过来。
那蒙面巾下的人，正是许浪的二哥。
魏镜。
“二哥？”
“二弟？”
许浪和张四德都是一脸的困惑。
“二哥，你不应该是身子不舒服，待在卫所休养么？”
许浪是真没想到这几年来，让玉泉盐场得以苦苦支撑下去的私盐贩子，竟然是自己的二哥。
“得知了你的消息，就想来带着玉泉盐场的灶户们逃离，但是没想到还是碰上了。”
魏镜摇了摇头，走上前来到了许浪的面前。
“你说的我当然信，不过能不能跟二哥说说是什么法子？”
许浪看了眼一旁的灶头田七，清楚如果要实施自己的计划，那么这位灶头田七也是迟早会知道的。
仅仅只是透露自己所要做的事情也无妨。
“我有别的法子将粗盐制成细盐，不需要那些荡田也无所谓。”
听到许浪所言，魏镜、张四德和田七都是表情一愣。
尤其是世世代代制盐的田七，更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灶户田七摇了摇头。
“玉泉盐场有那么多的卤水，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许浪淡淡道。
灶头田七说什么也不信，但是在恩公、私盐贩子的魏镜的劝说下，也是决定带着灶户们回到玉泉盐场。
让许浪意外的是，这些逃亡的灶户们虽然在听到灶头田七说重新返回玉泉盐场时一个个都表情疑惑，但还是纷纷启程返回。
“自从国初建立起来，盐场的情况可以说一直在越变越差，心有想法之人早就不知道多少年前就逃离了盐场。”
“剩下来没有逃的这帮灶户，心里唯一的念想也就是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前几年，灶头田七为了这帮灶户能在盐场生活下去付出了很多。”
魏镜在许浪身旁讲着。
作为私盐贩子的他，对于这玉泉盐场的了解颇深。
“二弟，你还没跟我们解释你为何会成了这私盐贩子。”
张四德疑惑道。
“大哥，如今这年头除了银子还有什么管用的？”
“别说现在我只是小旗，就算将来袭替了我爹的百户，又能有多少俸禄？”
“大哥，三弟，你们看着玉泉盐场的灶户们甚是凄惨，可我等被世代束缚在这龙山所中又与这灶户有多大差别？终我一生都不能离开龙山所，这又让我如何甘心？”
魏镜面对着大哥张四德和三弟许浪滔滔不绝道。
若是其他人，他断然不会说出这心中话。
即使是对大哥张四德和三弟许浪，这也是他第一次这般说起。
张四德闻言沉默。
倒是许浪点了点头。
作为一名曾经的现代人，他断然是根本无法接受这种囚禁个体一生的制度的。
“前些年本来倒是存了些银子，还分成了三份。”
“大哥三份，三弟三份，我三份。”
“奈何这玉泉盐场的灶户们后面实在是太过凄惨，我做个几单赔本生意后便所剩不多了。”
魏镜叹了口气。
“没事，二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许浪拍了拍魏镜的肩膀。
在他看来，这能不断产出粗盐、却因为缺少柴薪无法制造精盐的玉泉盐场就是一座青山！
他不仅要解决这玉泉盐场的盐课问题，还要这玉泉盐场来帮他制造出价值五百两的精盐来！
灶头田七领着一帮灶户前往了玉泉盐场，卫所旗军在旁护送。
在灶户们送回玉泉盐场后，许浪则是前往了观海卫。
一方面呢，是他需要去买一些制造精盐的材料。
另一方面，是他要跟观海卫的指挥使去复命。
这一趟差事，可正是这观海卫的指挥使亲自下令让他去做的。
来到观海卫后，许浪也是第一次目睹了这观海卫的城墙。
无论是城墙高度、月城、箭垛、护城河的规格都要胜过龙山所。
基本上可以说是龙山所的城墙的全面升级版，而且能看到的在城墙上巡逻的旗军数量也多于龙山所。
怪不得之前龙山所的副千户、百户们在觉得守住倭酋梅毕带来的倭寇时，会想到跑来观海卫。
以倭酋梅毕带来的倭寇，还真是没有攻陷观海卫的机会。
这便是卫。
进入观海卫后，许浪便径直来到了指挥使司。
有人前去通报，而他便待在院子里等候着。
百无聊赖的许浪打量着眼前这个院子，脚下是阴阳鱼砖图，院子两边还架设着兵器架，上面摆满了各色武器。
就在许浪等得无聊时，突然听到有个略带稚嫩的声音响起。
“就你是许浪啊？”
许浪循着声音回头，便见到一个小孩晃荡着走了进来，上下打量着许浪一番后不屑地撇了撇鼻子。
“看起来也不太行嘛，瘦巴巴的，还是个小小旗军，你知道我祖宗嘛？开国功，授世袭千户~”
小孩一边嚷嚷一边仰着头，头上扎着的小辫都要飞起来了。
许浪看着这小孩笑了笑。
所谓开国功，顾名思义便是被朱元璋所封的那一波武官。
之后还有一波便是靖难功，由朱棣所封的武官。
而许浪的祖宗则是没有这些，只有简单的充军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