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装初着意难宁
铜镜之中,映出一张俊朗的少年面庞,那面庞的轮廓清晰硬朗,眉宇间英气如同实质般勃发,找不到半分女儿家的娇柔模样,就像一抹刚劲的笔触落在宣纸上。
柏悦满意地转了个身,身上月白色的劲装随着动作潇洒地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她能清晰地看到衣摆的摆动,像是一只展翅的白鸽。
腰间束着的玄色革带紧紧地贴合着腰部,触感紧实,更衬得她身姿挺拔,若是再配上一把长剑,那剑鞘上的纹路、剑柄的光泽都能想象得出,说她是哪家的翩翩贵公子,怕是无人不信。
她忍不住扬起嘴角,心头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那跳动声在耳中格外清晰,仿佛是出征的战鼓,这是对即将到来的旅程的兴奋与期待。
指尖轻轻抚过腰间佩戴的玉佩,入手温润,玉质细腻得如同婴儿的肌肤,那是临行前母亲亲手为她系上的,仿佛还带着母亲指尖的温度。
她深吸一口气,鼻腔中充满了庭院里传来的花香,混合着清晨的水汽,将心中激动的情绪稍稍压下,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微风拂过,她能感觉到风轻柔地撩动着发丝和衣摆,带来庭院中阵阵花香,那花香浓郁得像是能在舌尖上品尝出甜意,而这花香却没能让柏悦的心绪平复。
还未走到正厅,远远便听见父亲那低沉而略带威严的声音,那声音如同沉闷的雷在走廊里滚动,“胡闹!
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抛头露面,去外面瞎跑?
“柏母的声音则柔和许多,带着一丝无奈,“悦儿从小就主意大,这又是打扮成男子,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柏悦走到门前,先是冲父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眼睛里看到父母脸上的担忧和疑惑,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父亲,母亲,女儿就是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整日待在府中,闷也闷死了。”
柏父脸色一沉,胡须都似要竖了起来,他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厅堂中显得格外刺耳,那声音像一把尖锐的剑划破宁静,“你可知外面有多危险?如今辽金战乱,到处是土匪流寇,你一个弱女子,若是出了事,让为父如何放心?”柏母也跟着劝道,“是啊,悦儿,你父亲说得对,外面不比家里安全,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府中吧,想玩,母亲陪你。”她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却重重地落在柏悦心上。
柏悦看着父母脸上的担忧和不舍,心中一暖。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撒娇卖乖,反而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神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母,那目光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
“父亲,母亲,女儿不是小孩子了。”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缓缓开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平静湖面下暗涌的漩涡。
“父亲母亲,女儿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柏悦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少年特有的磁性,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父母,那眼神像是燃烧的火焰,“这些年来,女儿虽身在闺阁,却也读过不少游记,书中记载,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游历四方不仅能增长见识,还能开阔胸襟。”
她顿了顿,环视四周,再次提到周围环境时简洁许多,然后继续说道:“女儿知道,外面或许有危险,但危险与机遇并存。若是只安于现状,终将成为井底之蛙。女儿想去看看外面的山河壮阔,见识不同的风土人情,也想借此机会,锻炼自己的心性。”
柏父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女儿会说出这番话来,他皱着眉头,原本想要斥责的话语,却卡在了喉咙里。
而柏母则是瞪大了眼睛,她印象中的女儿,总是喜欢撒娇卖乖,何时变得如此冷静且有条理?
这番言论,竟然让她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柏悦心中暗自得意,果然,用事实和道理说服人,远比撒娇耍赖来得有效。
她清了清嗓子,站在厅堂中央,宛如一位即将舌战群儒的谋士。
她目光扫过父母,然后缓缓开口,声音清脆而坚定。
每背诵一句名言,她的声音就提高一分,那声音如同晨钟暮鼓,在厅堂内回荡,听得柏父柏母瞪大了双眼,一时竟被她的气势所摄。
柏悦看着父母哑口无言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豪迈之情,她仿佛不再是那个被拘束在闺阁中的女子,而是即将征战四方的勇士。
她挺直了脊梁,目光中满是坚定与自豪,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追求梦想的脚步。
她一口气背诵出多本游记中的名言,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在厅堂内激荡。
柏父柏母的表情从最初的恼怒逐渐变得惊讶,最后转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柏悦的声音在空气中穿梭,像是要冲破这古老宅院的束缚,飞向那未知的远方。
柏悦的胸膛中满是成就感,过目不忘的本领果然是她最大的依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父母的动摇。
他们脸上严厉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和不解,还有一些,难以察觉的欣赏和骄傲。
“只是……”柏母率先打破了沉默,她伸出手,想要抚摸女儿的脸庞,但又犹豫地停在了半空中,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你女扮男装,若是被识破了身份,又该如何是好?”
柏悦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她轻轻拉起母亲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母亲的手有些粗糙,却很温暖,柔声道:“母亲,您放心,女儿这身打扮,任谁也瞧不出破绽。况且,女儿也并非独自一人出行,孩儿早已联络好了镖局,会一路护送女儿安全抵达目的地。”她眼波流转,语气中带着一丝狡黠,“母亲莫不是忘了,女儿自幼习武,虽比不得那些江湖高手,但防身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柏母看着女儿自信满满的模样,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一些,但仍然忍不住叮嘱道:“出门在外,万事小心,切莫逞强,若是遇到危险,立刻回来,知道吗?”
“女儿知道,母亲。”柏悦乖巧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盘算着,此行她不仅要游历山河,还要去寻找那封匿名情书的主人。
这封情书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解开这个谜团。
一直沉默不语的柏父,此时终于开口了。
他长叹一口气,似乎是妥协了,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心中犹如翻江倒海。
他深知外面世界的危险,可女儿眼中的光芒却像一把火,点燃了他内心深处对自由和远方的一丝向往。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有过仗剑天涯的梦想,只是被家族的责任束缚住了手脚。
如今看着女儿,他既担心又有些许欣慰,这一丝欣慰像一颗种子,在他的担忧中破土而出,让他最终选择了妥协。
“罢了,儿大不由娘,既然你心意已决,为父也不再阻拦。只是,这一路上,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切莫任性妄为。”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却又饱含着对女儿的关爱。
“父亲放心,女儿定会谨记您的教诲。”柏悦心中一喜,她上前一步,挽住父亲的胳膊,撒娇道:“父亲,女儿保证,一定不会惹是生非,平平安安地回来。”柏父看着女儿俏皮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柏悦的头,那手掌的力量很轻,却充满了慈爱,语重心长地说道:“此去路途遥远,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让为父和你母亲担心。记住,家中永远是你的避风港,若是累了,倦了,就回来。”
“女儿记住了,父亲。”柏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柏父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柏悦,“这块玉佩是祖上传下来的,你随身带着,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
柏悦接过玉佩,入手温润,玉质细腻,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祥云图案,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她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好,郑重地向父亲保证道:“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保管这块玉佩。”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柏母起身说道,她走到柏悦身边,细心地为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手指碰到脖子时有些痒,眼中满是慈爱,“明日一早,便启程吧。”
柏悦点了点头,目送父母离开,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泥土的芬芳,远处传来阵阵蝉鸣,那蝉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在为她的旅程奏响欢快的乐章。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明日,她将踏上新的旅程,去探索未知的世界,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命运。
她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再次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男装打扮,确保万无一失。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她的身上,那银色的光辉有些清冷,却给她镀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明日,我便要以男儿的身份,闯荡这江湖了!”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希望此行,一切顺利。”她将匿名情书从袖中取出,轻轻展开,目光落在信笺上娟秀的字迹上。
烛光摇曳,映照着信笺上的一行行诗句,那烛光的光影在信笺上跳动,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动人的故事。
她轻轻抚摸着信纸,能感觉到纸张的轻薄和微微的粗糙,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封信的主人,究竟是谁呢?
他(她)为何要给自己写这封信?
她心中充满了疑问,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开这个谜团。
她小心地将信笺收好,放回袖中,然后走到床边,吹灭了蜡烛。
“明日,一切便会揭晓。”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
夜色如墨,为古老的宅院笼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次日清晨,门外的街道,此刻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只有零星的灯火在夜风中摇曳,那灯火闪烁不定,像夜空中遥远的星星。
偶尔有更夫敲着梆子走过,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响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像是敲在柏悦的心上。
她没有过多停留,沿着街道,向着远方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有力,仿佛她真的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年郎。
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仍然紧紧地追随着她,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刺在她的后背上。
她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离开这让她感到不自在的地方。
柏悦快步穿过两条街巷,终于离开了那些异样目光的笼罩范围。
她停下脚步,靠在一处墙角,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然后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那湿冷的感觉紧贴着后背,有些难受。
刚刚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暴露了。
她抬头望着远处,但是,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一切未知的挑战。
“这位小哥,可是要去城西?”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