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边荒血火

第一节凶兽临村

暮色正从裂谷深处攀爬而上，陆辰的箭尖凝着第七滴露水。铁脊岩羊群踏碎溪石的脆响里，他嗅到腐烂的星辉味——这是祖父生前教他的秘技，老猎户说能闻到星辰垂死时散发的腥甜。

“三、二、一...“他默数着心跳，骨箭破空声惊起寒鸦。领头的雄羊应声跪倒，箭簇精准贯入第三根脊骨缝隙。少年从古松跃下时，鹿皮靴碾碎了某种荧光菌类，幽蓝汁液沾上裤脚，竟灼出细密孔洞。

“不对劲！“他猛地后仰，方才立足处的岩石骤然坍缩，蛛网状裂痕中渗出沥青般的黏液。岩羊群突然发出濒死的哀鸣，它们的瞳孔正在融化，化作银汞状液体滴落。

陆辰的胎记在左肩胛骨处发烫，那是块形似破碎星云的暗红色印记。当他摸向箭囊时，整片黑松林毫无征兆地扭曲——树干表面浮现血管状凸起，松针簌簌抖落，在半空凝结成青灰色的茧。

“梼杌！是成年梼杌！“山道尽头传来老巫祝的嘶吼。陆辰终于看清雾霭中游弋的阴影：四足三尾的轮廓覆盖着逆生的骨甲，每片甲胄缝隙都流淌着星屑，宛如披着银河的恶鬼。

祭坛方向的青铜钟轰然炸裂，声波裹挟着腥风扫过林间。陆辰的猎刀砍在藤蔓上迸出火星，那些妖化的枝条竟比精铁更坚硬。他翻滚着躲过地刺，后背撞开祠堂腐朽的木门。

“还剩三支破甲箭。“少年喘息着扯下染血的额带，指尖抚过箭尾的镇邪翎羽。祠堂梁柱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瓦砾如暴雨倾泻——透过坍塌的穹顶，他看见梼杌正用尾刺串起哭嚎的孩童，青石地面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暗格里沉睡的青铜剑匣在此刻震动，匣盖的饕餮纹睁开猩红独眼。陆辰的掌心刚触及剑柄，右臂便浮现龙鳞状纹路，某种古老的力量顺着脊椎炸开，震得他七窍溢血。

梼杌的第三只竖瞳骤然收缩。这头玩弄猎物的凶兽竟畏缩着后退，骨刺犁地划出幽绿火痕。陆辰没发现自己双眸已化作鎏金色，他本能地挥剑劈砍，剑风过处有星屑飘落，在月光下织成破碎的冕旒。

剑刃与骨甲相撞的刹那，祠堂地砖浮现出星图纹路。陆辰在剧痛中看见梼杌瞳孔里的倒影——自己背后矗立着十二臂神魔虚影，每只手掌都托着崩坏的日轮。凶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骨甲在神魔威压下片片剥落，露出内里蠕动的星云状血肉。

当最后一缕星光消散时，九霄云外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陆辰跪在血泊中，青铜剑寸寸龟裂，剑身铭文却如活物般游入他掌心。他听到某种超越言语的咆哮在颅腔内震荡，混着老巫祝临终的嘶吼：“星坠之祸...三垣移位...“

玄铁战靴踏碎瓦砾的声响惊醒了他。陆辰抬头看见月光被金属羽翼切割，巡天武士的面甲缝隙中流淌着液态星光，长戟尖端凝聚着黑洞般的涡旋。

“禁忌。“武士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陨铁，“抹除。“

戟尖刺落的瞬间，陆辰胸前的胎记迸发炽光。无数星轨在他脚下交织成阵，虚空裂开深渊巨口。恍惚间他听到梼杌残魂的尖笑，看到巡天武士面甲后的惊愕表情，最后坠入永夜般的寂静。

黑暗中有冰冷机械音响起：

【检测到■■■载体】

【时砂系统强制激活】

【错误！本源协议校验失败——】

当他再度睁眼时，腕间沙漏刻印的细沙正逆流而上，而燃烧的村落废墟上空，三颗血色星辰排成锋矢之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