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玉圭裂天机·百骨铸前尘

第二十九章玉圭裂天机·百骨铸前尘

那指尖点在肋下的刺痛让林渊膝盖发软。六岁记忆里的祠堂纱帘突然被火舌舔没，现实中他的脊骨剑不知何时贯穿了林曜仅剩的断臂——臂骨上嵌着九枚墨玉钉，腐坏的血肉里汪着半凝固的赤丹膏。

“丹膏里掺着断魂草......“苏璎珞的声线忽地清冷如剑鸣。她被熔浆灼烂的半张脸上浮出银纹，仿佛有柄无形的刻刀在重塑面容，“你家老祖的移魂术要用火毒作药引，这残魂不过是个炼废的蛊傀！“

林曜的断臂突然暴长鳞片。暗青色的蛇纹爬满整条臂骨时，林渊右耳的疤口突然刺痒难耐——有东西正沿着血脉往颅顶钻！他反手抠住耳后凸起的肉疙瘩，拽出的竟是半截蠕动的赤髓蛊虫。

“你爹养的朱雀蛊倒是护主。“六叔公的金丝楠木棺材被煞气冲开，他尸身左胸的窟窿里立着盏油灯——那盛着冰蝉浆的琉璃盏，正是母亲生前妆台上的物件！

寒气顺着琉璃盏的裂纹往外渗。林渊被蛊虫咬穿的耳道里突然回响起童谣——是四岁生辰夜娘亲哼唱的《青阳调》。他浑身暴起的筋骨陡然软化，右脚踏入沸腾的岩浆时竟如踩进仲春浅溪！

“醉霜守的阵眼在震位......“苏璎珞的五指深深抠进冰岩裂缝，“用你娘的臂钏残片刺泉眼！“

林渊左腕的旧伤突然崩裂。十年前被毒藤划破的疤痕下，暴出截通体赤红的玉质骨节——正是母亲生前日日戴着的缠臂金残件！当骨节扎入滚动的岩浆旋涡时，遍地冰晶突然逆生长，将林曜残躯铸进了青铜巨钟的内壁。

“哼...咳......“钟壁内侧传来母亲的咳嗽声。林渊瞳仁剧颤——那暗红的铜锈下凸出的掌纹，分明与娘亲为他梳头时掌中的薄茧吻合！

“午时三刻焚妖塔...“

六叔公的尸身突然直立，舌尖卷着半枚焦黑的药丸。林渊认出那是自己儿时被强行灌下的“增骨丸“，里面裹着蛭虫卵般的小肉瘤。当尸体的喉骨咯咯作响迸出下半句话时，十道蛊虫突然从他眼窝迸射而出——

“是你娘烧的第一把火......“

记忆碎岩般劈进神识。林渊看见八岁的自己躲在石屏后，母亲手握火折子站在炼药堂正厅。地砖缝隙里漏出的黑油泛着异香，正是玉焚香的禁药味道！

“我儿记住......“火光中回眸的母亲瞳孔淌着融化的银液，“林家的药师袍是拿旁支肋骨磨的粉浆染的——“

巨钟轰然崩碎。林曜最后的哀嚎被钟波碾成碎屑，裹着青铜渣的声浪激得整座神龛剧烈摇颤。苏璎珞突然扯开焦黑的领口，露出胸前完整的朱雀展翅纹——那纹路与林渊脊骨剑的刃纹全然相契！

“剑侍传承的火印......“她掌心贴住林渊背脊被剥骨的位置，“那位痛失爱妻的少宗主，当年就这么教我们挡天雷的——”

混沌天门的裂隙突然炸起轰鸣。五道流光自门后飞射而出，竟化作残破的诛魔剑碎片。当碎刃从林渊心口贯穿而过时，激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万千婴孩的啼哭——每声哭泣里都混着血脉咒盘崩裂的碎响。

“该清算真账了......“林渊垂头看向嵌在胸口的碎刃，豁口处渗出的冰浆竟是寒潭白骨的脊椎液，“老东西用我族人炼的镜湖冰魄，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倒灌回他的轮回阵——“

林曜残存的左脚蓦地抽搐。那蒙着血痂的骨趾突然暴长九寸，刺向苏璎珞眉心螭珠的残片。斜地里飞来的冰椎截住这致命一击——竟是寒潭底苏醒的三百具白玉骷髅！

“叛族者就该肉碎三千......“林修涯的虚影突然融入林渊天灵。血脉倒灌激发的混沌剑气凝成雷暴大戟，掀开的岩浆层下露出座七角青铜鼎。

青铜鼎裂开的缝隙里腾起数道暗红血雾，林渊的鼻尖撞上股温热的异香——和他说书听来的”焚魂香“不同，更像是活人在炭火里混着糖浆炙烤的焦甜。

“这一鼎败血…竟真的用了上万嫡脉骨……”六叔公的尸身突然抽搐着趴伏在地面，那些从耳鼻里钻出的金线虫被血雾一燎，竟燃起紫莹莹的荧光，“每颗血珠子…都拴着活人魂钉啊！”

话没落地，鼎中血珠突然爆溅而出。林渊的左臂被灼出蜂窝状的焦洞，骨肉剥离的剧痛里却无血渗出——血肉缝隙里爬满同当年蛊种一样狰狞的赤色丝虫！苏璎珞忽然甩出条银链缠住他手腕，链尾骨铃叮咚震响的瞬间，三百白玉骷髅的断指齐刷刷刺向青铜鼎。

“那可都是你二叔他们在矿坑里养出的七窍玲珑血！”林曜的残音混着鼎中碎骨搅动的闷响，“每滴血里都有林家人的三魂精魄……活了三百代的血脉咒盘，岂是你个半妖斩得断！”

白玉残甲突然燃出冰蓝幽焰。林渊被热浪掀翻的刹那，心口突然浮起道佛光卍字印——原是儿时被爹按在佛寺地宫刻的辟邪符！他蜷身躲过三枚袭来的血刃，背脊猛地顶上一口翻倒的棺材板。

板面凸起的阴刻纹闯入眼底。是父亲临终用指甲抠划的谜题——“青铜刀藏”四个字下压着串零散的卦纹。胎衣般的薄皮下突然钻出根银针，正扎进他痛觉全失的右手虎口。

“戊辰年子时...地风升！”混沌剑气突然自针尖迸射。林渊的左腿仿佛被千斤重锤砸中，踉跄着跪地时正对上浮在半空的玉圭残片。那些丝状血纹沟壑间，赫然是他从未见过的母亲模样——

她长发披散地立在熔岩池边，双掌按在青铜鼎沿的手腕全是被毒纹噬咬的溃口：“余氏女瑾儿在此立血咒……林氏直系血脉遇癸破煞，嫡子代序皆断轮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