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倒悬者

**图书馆穹顶的钢架结构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具被剖开的机械骨架。**

林骁隔着警戒线仰头，看见陈明远教授倒悬在中央天井。晨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尸体周身投射出光谱，暗红色液体顺着白发滴落，在仿古瓷砖上凝成完美的斐波那契螺旋。

“实习生？“物证科的王志扔来防护服，“先把静电手环戴上。“

林骁套上鞋套时注意到，血泊边缘分布着三处等距的缺口——那是死者抽搐时脚趾划出的扰动痕迹。他跟随陆振川穿过激光测绘仪的红网，听见痕检员正在争论：“......每分钟五转的下坠速度，才能形成这种离心状血滴......“

“现场复原模型出来了。“技术员调出3D投影，“凶手用登山绳穿过穹顶检修钩，借助滑轮组完成倒吊。死亡时间在凌晨2点至3点间，但监控系统从1点47分开始被植入循环画面。“

林骁的视线扫过死者肿胀的面部，突然定在左手的痉挛姿态——食指与中指呈45度夹角，正指向西北侧古籍区。他刚想移动，被陆振川按住肩膀：“别碰那个。“

刑侦队长戴上乳胶手套，轻轻抬起陈教授僵硬的右手。掌心里粘着片青霉斑驳的宣纸残页，墨迹已晕染成团，唯独右下角保留着清晰的朱砂印：“这是《九章算术》第七卷的藏书章。“

“凶手在嘲弄我们。“苏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女法医提着银铝箱踏上脚手架，防护面罩映出穹顶扭曲的倒影：“死者后脑枕骨有环状挫伤，凶器是直径3.2厘米的圆柱体——恰好是图书馆镇纸的规格。“

林骁的太阳穴突然刺痛。他看见陆振川胸袋里的钢笔泛着冷光，笔帽上的蛇形纹路与火漆印章完美重合。这时王志突然喊道：“陆队！死者电脑有发现！“

**密码学教室的日光灯在加密文件加载完成时集体闪烁。**

林骁站在数字取证科的防磁玻璃外，看着技术员敲击键盘：“256位AES加密，密钥可能藏在......“屏幕突然跳出满屏的玛雅数字，夹杂着楔形文字与十六进制代码。

“是波利比奥斯方阵的变体。“犯罪心理学教授顾慎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灰色西装散发着雪松香气。他指尖划过平板电脑：“把第五行第三列的符号替换成......“

随着字符转换，乱码逐渐显现出规律。陆振川眯起眼睛：“经纬度坐标？“

“不，是图书索引号。“林骁脱口而出。当他触碰染血的眼镜时，突然有电流窜过后颈——陈教授临终前看到的画面汹涌而至：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在键盘敲击，左手小指根部有环形疤痕，像是被利刃齐根切断。

顾慎言的腕表发出轻微滴答声。林骁转头时，正看见他调整表冠的左手小指——完好无损。

“快看！“技术员突然调出解密文件。泛黄的扫描件上，1997年津州市政规划图正在闪烁，慈安医院的位置被红圈标记，旁边潦草地写着：Λ型实验体存活率11%。

**质谱仪发出蜂鸣时，苏璃正在比对毒理报告。**

“死者血液中发现微量南美箭毒蛙生物碱。“她将显微图像投射到幕布，“这种神经毒素会导致肌肉麻痹但意识清醒，也就是说......“画面切换到死者面部特写，放大后的瞳孔里隐约有光影晃动。

林骁突然抓起电子显微镜载玻片。在400倍放大下，死者虹膜倒影中浮现半个模糊的身影：穿连体防护服的人正在操纵滑轮组，防护面罩上结着层冰霜。

“液氮。“苏璃按下暂停键，“凶手用低温设备延缓了尸体僵硬速度，给我们制造了错误的时间推断。“

陆振川的配枪突然撞在桌角。林骁注意到他的快速拔枪套是左手设计的——与死者瞳孔倒影中凶手的位置完全镜像。

**当林骁在证物室签收青铜钥匙时，防弹玻璃外的暴雨正冲刷着二十年前的悬案公告栏。**

钥匙齿纹在紫外线灯下显现出微荧光，王志调整着光谱分析仪：“战国晚期青铜器，最近出土记录在......“他突然顿住，数据库弹出的持有人照片，正是今早死在穹顶的陈明远教授。

林骁的手机突然震动。匿名短信显示着玛雅历法的卓尔金历日期，当他用课堂上学到的换算公式转换后，得到的是明天的日期：7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