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弑我如灯（上）

白先生的伞骨刺入苏砚肩胛时，带出的不是血而是青铜碎屑。

“你连疼痛都开始模仿我了。“白先生摘下斗笠，露出与陆九螭同源却更沧桑的面容。他破损的右眼窝里盘踞着蜃龙幼体，这正是初代轮回留下的印记。

苏砚踉跄着后退，脚下镜湖冰面浮现出千年间的所有自己：

-披甲执笛的将军与白先生身影重叠

-三百个琉璃罐中的少年在冰下睁眼

-正在时空间隙消散的阿沅向他伸手

第一重真相·蜃龙食忆

白先生扯开衣襟，心口处嵌着半支青铜骨笛：“当年我选择让蜃龙吞食记忆，以为遗忘就能终结轮回。“他弹指唤出记忆残像——初代阿沅的鲛尾缠住他脖颈，两人共同坠入青铜巨棺。

“但她把最后一片护心鳞藏进我的命骨。“白先生突然抓住苏砚的手按在自己胸膛，“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第二重真相·伞骨为牢

油纸伞在空中分解成三百六十根青铜伞骨，每根都刻着不同苏砚的死亡时间。最中央的伞骨泛着银光，正是阿沅在时空间隙传递的净化之力。

“这把伞不是封印蜃龙...“苏砚看着伞骨插入冰面形成的囚笼，“是困住所有轮回者的墓碑。“

白先生的笑声震落檐角冰凌：“你终于明白了，我们不过是陆九螭永生游戏的存档点。“白先生挥袖间，十万青铜伞骨化作葬仪队列。每把伞下走出的骷髅都顶着苏砚的面容，它们唱诵着历代轮回者的遗言，声波震碎湖面冰层。

苏砚吹响骨笛，银鳞从伤口中迸发。光芒所及之处，冰层裂隙渗出青铜液，凝聚成三百盏本命魂灯。每盏灯芯燃烧的都是他不同轮回阶段的灵魂碎片。

阿沅残留在时空间隙的歌声突然穿透维度。声波与笛音共鸣，将白先生右眼的蜃龙幼体逼出。

幼体坠入湖面时，整座镜湖开始倒映出初代缔约之夜的星空。

当白先生被自己的伞骨钉在冰面时，苏砚看到了终极悖论：

-初代苏砚（白先生）创造陆九螭系统以求永生

-陆九螭为维持系统不断制造轮回容器

-现世苏砚的反抗其实被计算在系统升级逻辑内

“杀了我，你就是新的维护者。“白先生吐出青铜碎牙，“否则阿沅永远困在时空间隙。“

苏砚的回应是捏碎自己的魂灯。当三百盏灯火同时爆燃时，白先生体内的青铜巨棺残片开始蒸发。蜃龙幼体在哀鸣中化作青铜沙，每一粒沙都映出阿沅在不同时空的微笑。

“你竟然选择...成为漏洞...“白先生玉化的身躯出现裂纹。

镜湖突然沸腾，所有轮回者的遗骨浮出水面。苏砚在银鳞庇护下走向湖心，那里有阿沅用最后灵力凝聚的通道——直通青铜巨棺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