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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虚实之隙
李尊手中的青铜钥匙突然发烫,钥匙末端裂痕里渗出的锈迹竟化作血珠,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血珠坠地的瞬间,地下室所有黑棺同时震颤,棺盖缝隙中钻出半透明的脐带,像毒蛇般缠住他的脚踝。
“叔叔,你答应过要陪我玩。”男孩的声线突然变成男女混响。
他掀开胎膜,肚脐处赫然嵌着李尊在“梦境”中剜出的金色眼睛。那瞳孔此刻正疯狂旋转,将地下室的光线扭曲成漩涡。
李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双重记忆如潮水般对冲:一份记忆里自己此刻正在病床输液,另一份记忆却清晰记得三天前抱着鬼婴坠入青铜棺。
两段记忆的交界处,有把青铜钥匙同时存在于两个时空。
“这是陈垣的'双生咒'!”李尊突然醒悟。他扯开衣领,发现锁骨下方浮现北斗七星状的血点——与男孩额头的胎记遥相呼应。
那些血点正在吸收棺中溢出的黑气,逐渐凝结成新的钥匙纹路。
男孩突然发出尖锐的啼哭,整座医院开始融化。墙壁渗出蜡液,医疗器械长出獠牙。
李尊看见护士站的值班表上,所有医护人员的名字都变成了“陈垣”,而电子钟在03:29与21:13之间疯狂跳转。
“你才是最后的容器!”男孩肚脐上的金眼迸发血光,李尊手中的青铜钥匙突然活过来,化作小蛇钻进他的钥匙纹路。
剧痛中,他看见1908年的青铜棺从地底升起,棺盖上自己的倒影正在狞笑。
当李尊即将被拖入棺中时,病房里那枚滑落的青铜钥匙突然穿透时空飞来。
两枚钥匙在空中相撞,裂痕处迸发的金光中浮现张芸的脸:“快醒醒!他在篡改你的记忆!”
李尊的瞳孔突然清明。他抓住金光中浮现的脐带——那上面用甲骨文刻着的不是镇魂咒,而是“李氏族谱“四字。
当指尖触到“李“字的瞬间,所有蜡化景象如潮水退去。
晨光再次照进病房时,李尊发现自己仍躺在病床。护士正在更换输液袋,窗外的老教堂完好无损。
但当他摊开掌心,那里静静躺着两枚青铜钥匙的残片,断口处还粘着暗红的胎膜组织。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突然黑屏,液晶数字扭曲成北斗七星图案。走廊传来孩童哼唱声,依稀是民国时期的招魂曲调。
李尊摸向锁骨,那里有七个针孔大小的血痂,正排列成未完成的星图。
李尊的指尖刚触到锁骨下的血痂,整间病房突然陷入死寂。
输液管的滴答声消失了,护士推着药车的身影定格在门口,窗外的雨滴悬在半空。电子钟的液晶屏上,北斗七星图案开始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扯。
“它来了。”
一个不属于任何时空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
李尊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倒流,视线被拉入一个诡异的维度:病房的墙壁像蜡一样融化,露出后面无数个重叠的空间。
每个空间里都有一个李尊,有的躺在病床上,有的站在教堂废墟中,有的正抱着鬼婴坠入青铜棺......
突然,所有空间中的李尊同时转头,看向同一个方向。在虚实交界的裂缝中,一只苍白的手正缓缓伸出。那手指修长,指甲尖锐如刀,掌心嵌着一颗金色的眼睛。
“终于......找到你了......”
声音从裂缝中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李尊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裂,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在他眼前崩塌。
他看见1908年的青铜棺从裂缝中升起,棺盖上的符咒正在燃烧,黑烟中浮现出陈垣的脸。
“你以为逃得掉吗?”陈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才是最后的容器......“
李尊的钥匙纹路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两枚青铜钥匙的残片从他掌心飞起,在空中拼合成完整的钥匙形状。
钥匙插入虚空中的锁孔时,整间病房开始坍缩。
“不——!”陈垣的咆哮声中,那只苍白的手猛地抓向李尊。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张芸的儿子站在门口,额头的胎记亮如辰星。
他掀开胎膜,肚脐处的金色眼睛迸发出血光:“妈妈让我来帮你......”
李尊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四周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每个碎片里都有一个李尊。
在空间的最深处,他看见了爷爷。老人浑身缠满青铜锁链,手中捧着一颗金色的眼球。
“用你的血,重新封印'它'。”爷爷的声音微弱但清晰,“但要小心,'它'会试图控制你......”
李尊接过眼球,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他的视线开始扭曲,耳边响起“它”的低语:“成为我的容器......”
李尊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眼球按进自己的眉心。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
“李尊!”张芸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李尊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教堂废墟上。血月已经消失,天空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城市中的黑色纹路开始消退,蜡化的行尸纷纷倒地。
但那只苍白的手依旧悬在空中,掌心嵌着的金色眼睛冷冷注视着李尊。
“你以为这样就能结束吗?”手的主人从裂缝中缓缓现身,正是陈垣。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蜡化,胸口裂开的口腔中伸出无数条长满眼球的手臂。
李尊盯着眼前蜡化的“陈垣“,突然注意到对方脖颈处的皮肤有细微拼接线——就像博物馆里修补过的陶俑。
当他后退半步时,皮鞋跟碾碎了地上一块蜡片,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真皮层,上面赫然纹着1908年的日期编码。
“你不是陈垣。“李尊握紧青铜钥匙,钥匙末端裂痕里渗出的锈迹突然凝结成冰晶,“你是他祖父用初代子母煞炼的'皮俑'!”
蜡像的狞笑凝固在脸上。整座教堂开始褪色,彩窗上的血腥产房场景融化成墨汁般的黑水。
李尊的钥匙纹路突然刺痛,眼前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1908年的圣玛利亚教堂里,真正的陈垣祖父正将自己的皮肤整张剥下,覆盖在一具从青铜棺取出的古尸身上。
“倒是小看你了。”蜡像的声音突然苍老沙哑,表皮簌簌脱落,露出里面布满尸斑的躯体。
那具古尸的胸口刻着北斗七星,每颗星的位置都对应李尊锁骨下的血痂。
李尊突然明白为何陈垣家族的执念跨越百年——这具古尸才是真正的“锚”,而历代陈垣不过是披着人皮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