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镜像回廊

徐小暖的机械心脏在冷藏库发出心跳般的电子音，每声嗡鸣都让温度计汞柱下降半格。林雨眠用冰棱在铁门上刻出倒计时——距离涨潮峰值还剩7小时22分，青铜城尖顶已刺破三海里外的夜空。仓库的铁门在月光下泛着血锈色，当苏墨的血滴在锈蚀门锁时，五十年前的防盗系统突然苏醒。视网膜扫描仪射出红光，却在徐小暖眼前定格——与1958年入库记录里的初代母体虹膜完全吻合。

“这里不是仓库。“林雨眠剑尖挑起门缝渗出的荧光海藻，那些植物正将根系扎进混凝土，“是龙族设计的活体培养皿。“她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三百具冷冻舱在低温中嗡鸣，徐小暖的纳米导线刺入控制台时，1号舱的观察窗突然炸裂。穿碎花裙的克隆体睁开眼睛，脖颈呼吸器喷出墨绿毒雾：“迭代错误...清除49号...“林雨眠的冰盾挡住毒液，却发现徐小暖正不受控地走向舱群。少女的银发缠住每个冷冻舱的导管，机械心脏泵出的荧蓝液体开始逆向流动：“她们在叫我...“

苏墨强行断开徐小暖的神经链接时，海量记忆灌入脑海。他看见十二岁的林雨眠被按在手术台，脊椎植入的抑制器溅出火星；看见楚红绫在1988年点燃雪茄，用烟灰在克隆体额头烙下编码；最后看见自己父亲在暴雨夜将青鳞刺入婴儿后颈，而那孩子的胎记与徐小暖锁骨下的形状完美重叠。

电磁炮轰开铁门的瞬间，林雨眠将苏墨推进空冷冻舱。楚红绫的高跟鞋碾过结霜的地面，酒红色风衣在仓库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她弹落烟灰，那些灰烬化作食人鱼群啃噬冰盾：“真感人。叛徒在拯救残次品，而正品正在海底歌唱。“

全息投影突然展开，显示初代母体正用长发缠绕青铜城尖塔，塔顶的龙晶石开始充能。徐小暖在数据流中挣扎起身，机械心脏的外壳正在融化。她扯断连接冷冻舱的银发，纳米导线在掌心燃起蓝焰：“逆转装置需要活体龙裔核心...把我放进反应堆。“

林雨眠的冰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颈后。三百枚抑制器破体而出，在空中凝成棱镜阵列：“用这些足够吗？“她的龙角刺破额头，冰霜顺着脊柱蔓延成尾椎骨。楚红绫的冷笑与海啸同时抵达，苏墨抱住徐小暖跃入反应堆井时，看见林雨眠的霜翼在背后舒展。

抑制器碎片贯穿楚红绫的右肩，却未能阻止她按下起爆器——所有克隆体的编码器开始闪烁红光。初代母体的歌声刺穿海水，徐小暖在熔毁前将记忆芯片塞进苏墨衣领。她的银发在等离子焰中汽化，最后的口型是：“看看真实的我...“

青铜城尖塔释放的脉冲波横扫海岸线时，冷冻舱群在蘑菇云中气化。林雨眠的霜翼裹住苏墨坠落深海，逆鳞吊坠在此时拼合成钥匙形状。他们下方，初代母体睁开了黄金瞳，瞳孔里映着1988年某个暴雨夜的真相——原来所有克隆体的原始记忆，都来自那个真正拥有名字的少女。她在青铜城最深处沉睡了半个世纪，等待着血裔重写命运的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