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1-20 另一种可能
凌翼像是没有注意到小姑娘脸色突然煞白，尽心尽力地解释下去：
“你和她说话，听到她讲解隐秘的传闻，甚至在害怕是躲到她的身后……
所有这一切接触，熟悉的过程，让你已经下意识把她当做一个‘人’来看待了。
如果是人的话，当然需要解开手脚的束缚，走到匕首旁边，捡起刀来，然后才能割断乘客的喉咙。
但是，它真的是‘人’吗？”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象罢了。”S冷言道，视线却诚实地不断往教授身上瞟去。
显而易见，她同样无法否认凌翼提出假设的可能性与合理性。
“才不是，”凌翼笑眯眯摇动食指：“我可以证明这一点。”
说着，凌翼依次归拢分别属于小雅，教授，阿婆的三把仪式匕首，将它们一一踢到S面前。
一把上有着浓厚的，陈旧的血污；一把上有着已经干涸的，不久前的屠杀留下的血污；最后一把只在尖端一点，沾染了划破凌翼脸颊时留下的血迹。
前两者已经完全干涸，最后一把虽有着新鲜的血迹，却只有浅浅一抹。
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以S专业的眼光自然能够分辨，没有一把匕首是割喉车厢内众人的凶器。
“这只能证明‘混入乘客的存在’不需要利刃就可以杀人，却并不能证明教授就是杀死车厢内乘客的，那个‘混入乘客的存在’吧？”
作为一名优秀的侦探，S的逻辑思维始终清醒：
“就算她承认了自己是被广播通缉，在冰山区滥杀无辜的凶手，又和阿婆她们的死，和我们现在面临的危险有什么关系？”
“这一点，你也能证明吗？”美云的语气与其说质问，不如说在乞求。
显然她是真心希望凌翼能证明，那如噩梦般笼罩着众人的阴影已经散去的。
“当然……”凌翼莞尔一笑，给出了一个让剩余三人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答案：“可以。”
“什么？！”S拼命在脑海中搜索可能被自己遗漏线索。
她可以接受一个路人少女比自己更聪明，更细心，思维更敏捷。但她绝不相信自己会对能够证明真相的铁证视而不见。
但回想过所有的细节，她的答案是……没有。
在自己的认知中，并不存在任何可以证明教授不是乘客的条件。
凌翼缓缓走到S面前，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把匕首：“不过在证明之前，我还要先确认一件事情。
搭乘地铁的每位乘客都有自己的目的。
S，你的目的，真的是逮捕那个嫌疑犯吗？
请告诉我实话，这将决定我们将要面对的危险，以及……你最终的目的是否能够实现。”
S犀利的目光凝视着凌翼笑眯眯的眼弯，稍作犹豫后反问道：“什么意思？”
“很简单，”凌翼用匕首舞了个刀花：“混入乘客的存在为我们带来危险。如果排除掉它，我们将会安全。
但假若你的目的是逮捕它，那么存在被抹除的同时，也将导致你目的的失败。
换言之，那将只是我和美云的安全。
所以，问题来了。你真真正的目的到底是非得逮捕逃犯？
还是更深层，更隐晦的……要排除掉所有威胁？”
S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行，不可以的。不应该暴露出真正的目的，但是……
“我明白了。”虽未听到任何答案，但凌翼已经从S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她轻轻拍拍S的肩膀，笑眯眯走向教授。
手上随意地提着利刃。
“哈哈哈哈哈……”面对凌翼的笑颜，教授笑得更加狂放起来，阴阳怪气道：“你该不会是想要杀了我吧？
没用的。”
刚刚的教授的确由于【三位一体之约】的关系而陷入了某种癫狂，但她在失控的行为底下，思维意识却是清醒的。
在她发狂攻击S的时候，曾经触发了无论如何也无法完成杀戮的诡异超自然现象。
在她发蒙的瞬间，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凌翼适逢其时地出手，让S错过了看清真相的时机。
另一位本应注意到这一反常的阿婆，则在尚未有机会吐露这一发现之前，阴差阳错就那么没了……
可除去那些旁观者，还有她这个当事人感受最为真切啊！
本就聪明过人的教授，通过“无法刺杀S”这一事实，立即推想到了一个真相。
【乘客须知】的第四条。
“乘客不能伤害其余乘客，”就像是能看穿别人的想法一样，凌翼踩在教授的思绪上念出了第四条的具体内容：
“如果教授不是混进乘客中的其他什么东西，我这一刀要么根本伤不了她；
要么，伤到她的我将会遭受规则最强烈的反噬。”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教授心中哂笑。
但只是片刻，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因为她想到了另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教授惊惧交加地看向凌翼，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等等，我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凌翼温和地笑着，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教授，凑到她耳边：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始终坐在对面看守的S，就看到凌翼不但丝毫不惧那杀人犯，反倒亲昵地环住她的脖子。
再起身时，便有一道血线直射出几米远，染红了半边车窗。
……
“你杀了她？！”
片刻的沉寂之后，美云惊叫着往远离凌翼的方向退去。
此时的S，却像是根本不在乎有人在她面前惨遭杀害，毫无意外地平静道：“她这是在证明教授真的不是乘客。但是啊……”
似乎有所犹豫，但她很快叹了口气，直说出真正的想法：
“但是这只能证明你和教授之间，有一个不是乘客……”
始终保持着理智的S，显然并不会被先入为主的小技巧糊弄过去。
凌翼依旧含笑，将手中的匕首抛到S脚边：“确认的方法很简单，不是吗？”
只一瞬间，S几乎下意识便蹲下身去。
但就在手指触碰到匕首握柄前的一瞬间止住，随即起身苦笑道：“没有意义了。
我打不过你，所有可能的变数都已经排除。如果你的目的真的是要杀光我们……
你已经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