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命运
命魂灯青焰暴涨的瞬间，林墨腰间太虚剑突然发出悲鸣。剑柄血玉中浮现出母亲的面容，她指尖点在虚空，竟将九盏命魂灯连成星斗之阵。林墨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露出下方涌动的岩浆——那赤红熔岩中沉浮的，分明是缩小版的葬神陵青铜碑！
“墨儿，看仔细了。“母亲虚影轻点灯芯，混沌之火化作三千光缕，“林家祖训第三条是什么？“
“辰时三刻不饮东井水...“林墨脱口而出，忽然怔住。记忆中母亲教过的祖训，此刻在火光中扭曲重组，变成完全不同的文字：“神血不灭，青鸾长鸣，太虚出而天门现。“
密室内突然响起齿轮咬合的巨响，九盏命魂灯顺时针旋转，将林墨笼罩在光柱之中。岩浆里的微型青铜碑迸发幽光，碑文投影在穹顶，竟是整座天启大陆的地形图。林墨惊觉云梦泽的位置正在缓缓移动，轨迹与昨夜星图中紫微垣的偏移完全重合。
“用你的血点燃东南角的烛台。“剑灵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这间密室根本不是青鸾卫的据点...“
话音未落，石门轰然炸裂。三道缠绕紫电的锁链破空而来，锁链尽头拴着刻满符咒的流星锤。林墨旋身避让，锤风擦过脸颊，在石壁上砸出深坑——坑底渗出蓝血，分明是活物！
太虚剑自主格开第二波攻击，剑锋与锁链相撞迸发火星。林墨趁机咬破指尖，金血飞溅在东南角烛台。烛火腾起的刹那，整间密室如水中倒影般扭曲，露出真实景象：无数青铜管道盘踞如蛛网，管道中流淌的竟是掺着星砂的淡金液体。
“神血髓！“剑灵厉喝，“快斩断穹顶那根赤色管道！“
林墨凌空跃起，血色剑芒却劈在突然出现的透明屏障上。烟尘中走出白袍老者，手中罗盘刻着天机阁徽记：“混沌圣体果然能看破虚天境。“他脚踩八卦方位，每步落下都有卦象凝成实体，“三年前没能在林家除掉你，今日...“
剑锋突然转向刺入自己左肩，林墨在金血喷涌的瞬间掐诀。以血为引的禁术发动，整座血髓大阵突然倒流，老者身形微滞——这瞬息破绽足够太虚剑洞穿其丹田。
“你怎会神域禁术？“老者踉跄跪地，手中罗盘浮现裂痕，“莫非姬清璃当年真的...“
林墨正要追问，老者天灵盖突然爆开，钻出三翅蜈蚣。那毒虫振翅欲飞，被太虚剑斩落时发出婴儿啼哭。剑尖挑起残尸，发现蜈蚣腹部长着人脸，正是三日前古战场见过的青铜鬼面人！
地面突然塌陷，林墨坠入沸腾的血髓池。混沌圣体自动运转，将神血髓吸入四肢百骸。剧痛中，他看见池底沉睡着水晶棺椁，棺中女子手中攥着的半幅婚书，正与自己怀中残卷严丝合缝。
“以吾神血，重开天门！“
陌生又熟悉的咒文自发涌出唇齿，整池血髓化作漩涡灌入太虚剑。剑身封印层层破碎，最终显露出暗金本体。林墨额间金莲绽放，身后浮现十二神将虚影，其中持弓女将的面容，与记忆中母亲的剪影渐渐重叠。
穹顶突然破开大洞，九星连珠的异象下，十余艘星舟结成杀阵。为首舟头立着金甲神将，手中长戟指向林墨：“私启神狱者，诛！“
压力如天倾覆，林墨七窍渗血。危急关头，水晶棺椁突然开启，女子残魂化作流光没入其眉心。太虚剑爆发出亘古未有的清鸣，剑锋所指处，虚空裂开万丈沟壑——那裂缝中隐约可见破碎的仙宫玉阙，正是上古神域残骸！
“原来天门从未关闭。“林墨福至心灵，挥剑划出玄奥轨迹，“只是被你们藏起来了。“
金甲神将神色骤变，长戟横扫出万道雷霆：“竖子敢尔！“雷光却在触及剑芒时倒卷，反将星舟阵型冲散。林墨趁机跃入虚空裂缝，最后回望的刹那，看见血髓池底浮现父亲的身影——他被九根镇魂钉贯穿四肢，口中含着半块玄冥戒！
5
虚空裂缝在身后闭合的刹那，林墨听见了岁月长河的轰鸣。脚下玉阶寸寸碎裂，每一块碎片都映着不同时期的自己——三岁那年被推入寒潭的幼童，血脉测试时攥紧拳头的少年，此刻浑身缠绕混沌气的神血继承者。
“你终于来了。“
沙哑声音自破碎的宫门后传来，林墨握剑的手猛然收紧。九根盘龙柱倾倒的废墟间，白衣神君的身影正在虚实之间闪烁，他胸口插着半截太虚剑，伤口处流转的竟是林墨方才斩出的剑意！
剑灵突然发出痛苦嘶鸣，林墨惊觉手中古剑正在褪去锈迹。当最后一块锈斑脱落，暗金剑身浮现出与白衣神君佩剑完全相同的裂痕——这柄剑根本不曾断裂，它同时存在于过去与现在！
“三百年前我挥出那一剑时，就感知到了你的存在。“神君抬手轻触虚空，万千星光汇聚成棋盘，“看看你引发的因果涟漪。“
棋子落下的脆响中，林墨看见神域南天门外血浪滔天。本应镇守天门的神将突然发狂，手中长枪贯穿同袍咽喉，而那人颈后的朱砂痣与母亲留给自己的胎记如出一辙。
“你每解开一道封印，时空悖论就会吞噬部分现实。“神君身影愈发透明，胸口剑伤开始渗出金血，“现在握住剑柄的，究竟是现世的你，还是三百年前的我？“
剧痛突然席卷识海，林墨跪倒在地。混沌气在经脉中逆流，丹田星图里被锁链缠绕的星辰接连爆裂。神君轻笑一声，化作光雨消散前弹指射来玉简：“去归墟海眼找答案吧，记得别相信任何人的眼泪。“
时空乱流裹挟着林墨坠落，再度睁眼时已站在冰封的海面上。六棱霜花在睫毛凝结，他看见千里之外有九重浪墙接天而起，浪尖上站着背生骨翼的魔修——他们手中锁链拴着条奄奄一息的青龙，龙角断裂处滴落的血珠将海面蚀出深坑。
太虚剑突然剧烈震颤，剑柄血玉中传出母亲的声音：“别动用混沌...“警告戛然而止，林墨瞳孔深处泛起黑雾。心魔借血脉共鸣在他耳畔低语：“这些蝼蚁正在剐取龙肝呢，你猜那条青龙化形后像谁？“
海面炸开万丈狂澜，林墨周身腾起黑金火焰。魔修们尚未结阵，血色剑芒已斩断七条锁链。青龙坠海激起的水幕中，他看见自己倒影额生龙角，身后摇曳着魔渊皇族特有的玄冥尾。
“果然...“心魔笑声如毒蛇游走脏腑，“姬清璃嫁给魔渊太子的那夜，可是用弑神剑剖开过自己孕腹...“
“闭嘴！“林墨挥剑斩向自己左臂，金血飞溅处凝结出封魔咒印。青龙却在此刻发出悲鸣，化作青衣女子跌落怀中。她眉心赤莲印记与命魂灯里的火焰同源，被撕烂的袖口露出半截青鸾刺青。
海浪突然向两边分开，仙乐伴着檀香弥漫天地。十二名脚踏祥云的仙子手持困龙索，为首者玉冠上嵌着林家族徽：“奉仙域诏令，诛杀叛神后裔！“
魔修们突然集体自爆，血雾凝成传送阵图。天机阁主自阵眼缓步走出，手中托着的正是林家祖祠失踪的镇魂鼎：“混沌圣体归仙域，青龙残魂属魔渊，至于太虚剑...“他弹指震碎鼎身，露出半卷染血的帛书，“不妨看看你母亲真正的遗言。“
海浪冻结成尖锐的冰棱，林墨分神刹那，困龙索已穿透青衣女子琵琶骨。她最后捏碎的玉珏里，飘出姬清璃的虚影：“墨儿，记住你父亲从来都...“
仙光魔焰同时炸裂的瞬间，时空再度扭曲。林墨在剧烈眩晕中看见两个自己——一个挥剑斩向天机阁主，另一个抱着青龙沉入海眼。归墟深处传来锁链绷断的巨响，当他挣扎着爬上岸时，怀中只剩半片青鸾羽，羽根处系着母亲常用的剑穗结。
潮声中混杂着铃音，林墨抬头望去。三百艘挂着林家旗的楼船正破浪而来，桅杆顶端飘扬的九瓣莲旗浸透血渍。甲板上端坐的身影令他血脉冻结：那人戴着父亲常佩的青铜面具，指尖把玩的正是本该插在神君胸口的半截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