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承认我的话有些重
“别看我对下人管的严厉了一些，但对家里的兄弟我最是和气的。
这些兄弟侄子，谁要是有点欲望、或者有点其它的想法和我说，想要在我这边弄点油水，姐姐何曾拒绝过，还不是想方设法满足他们。
只要是贾家子弟，有我在，断然不会让他们自苦的。
贾芹、贾芸来找我，哪次不是满足了他们的需求，高高兴兴的回去。
你不了解我，姐姐对家人一片真心，日月可表。”
“刚才我的话有些重，但关心则乱，爱之深、责之切，如今贾府的子弟，像你这样优秀的几乎没有了。
我对你是爱护有加，怕你一时不慎，被勋贵集团厌弃反感，耽误了大好前程，最终把康庄大道，走成了绝路。
姐姐承认，刚才的口气有些不好，但那是对你关心责备的有些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珅哥儿，你在锦衣卫街道房做力士，街道房本来就是锦衣卫闲置冷清没有实权的部门，更何况还担着锦衣卫这个不好的名声，遭到勋贵集团的反感。
每月3两银子，一年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四十两银子。
你说，为了这点银子，被勋贵家族整体讨伐，没了勋贵集团扶持，将来的路可就走窄了呀。”
“姐姐不是空口白话的劝你，我知道你懂事要照顾太爷，这样，你把锦衣卫街道房的差事给辞了，我给你好处，保证让你没有压力。
大观园里需要采办盆景、还要购置太湖石，我把这两个差事都交给你去做。
虽说是做事，其实并不辛苦，你分配给外面人做就行，自己只管安心在家里喝茶看书，练武习拳，就冲你是贾府的子孙，我不能不管你。”
贾珅心里被温暖了一下，凤姐虽说有千般不是，但对族人兄弟向来很是照顾。
花费心思赚的那些银子，不少都用来补贴了姐妹、照顾族人兄弟。
骂名却是她一个人扛着，甚至被众人厌弃反感，哪怕那个上不得台面的贾环，只因为他是贾家的人，凤姐也多有照顾。
下人都在说她贪婪刻薄，利欲熏心，不择手段，要不是凤姐运作，摇摇欲坠的贾府也很难勉强维持到现在。
她是贪了，但不少钱都用来照顾兄弟、关心姐妹身上。
贾珅知道凤姐才是贾府的一束光，虽说贪婪刻薄，但没有她在，贾府这盘散沙便会立刻轰然坍塌。
要想挽救贾府，首先就要争取凤姐的支持。
只是如今的凤姐正是志得意满，人生风光无限的时候，特别的自负、固执，迷之自信。
人呀！
谁不是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志得意满、春风得意的时候，谁会去想人生的逆境？
谁会去长远铺路？
谁会脚踏实地兢兢业业？
人的反省和忏悔，都是在无路可走，陷入绝境和死地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
想要劝说巅峰时期的凤姐，很难。
可要是不争取，贾府的败亡结局只在旦夕之间，如今贾府看着风光，也只是雨中灯、风前烛，摇摇欲坠危在旦夕。
只要几场打击袭来，贾府摇晃之下，便会轰然坍塌。
见凤姐还是固执的阻拦自己，想要把自己说服，贾珅镇定走近她身边悄声道：
“凤姐，刚才你的不少话放在心里还行，但千万不能说出来，对锦衣卫如此蔑视讥讽，荣国府这边有没有眼线，有没有密探，你难道不知道？
一旦被他们听去了借题发挥，如今的贾家你觉得顶不顶得住？”
凤姐果然一脸懊恼，满脸慌张的向四周看去。
荣国府这边的人谁不知道凤姐的脾气，她在谈事情的时候，谁敢在她面前凑。
丫鬟轻则赏几个大嘴巴子，赶上凤姐脾气不好的时候，脑袋上顶着瓦片，跪在大太阳地下暴晒几天都是常有的事。
小厮要是慌慌张张凑过来被凤姐抓住，那可就遭老罪了，因此凤姐四顾回头，身边那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贾珅知道凤姐本质并不坏，对贾家还算尽心用力，这才缓和语气。
“凤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里该懂得，贾府先祖宁荣二公为什么能取得赫赫战功，他们如果养尊处优，只愿每天在安乐窝里享受生活，怎么可能给贾府带来百年的荣耀。
你刚才都说他们经历血雨纷飞、冒着刀枪剑戟，九死一生才建立这功业。
祖宗能舍命拼搏，万死不辞，咱贾家子孙为什么不能？
靠着祖宗流血流汗打下的基础，子孙躺在上面挥霍享受，这无可厚非，但绝对不是值得夸耀的事情。”
“从来纨绔少伟男，自顾英雄出炼狱。
不说贾府，你看如今勋贵家族的后人，还有血性吗？还有骨气吗？还能征战疆场吗？
祖宗精武的能力还有吗？那一腔孤勇还在吗？
既然一无是处、只知贪图安逸享受，连勋贵子弟自己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毫无益处，整天醉生梦死。
你觉得君上会看重，会顾念过去的情分，让他们继续荣华富贵吗？”
凤姐有些默然，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又有些无力。
贾珅靠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贾府如今各方面捉襟见肘、极为艰难，事事不如意，原因何在？
子孙不成器，只知一味挥霍浪费，却没有几人能为家族遮风避雨。
为什么？
因为他们始终觉得宁荣二公开国立下赫赫战功，对国家有恩，自己怎么挥霍享受，都是理所应当的。”
“天天把勋贵家族挂在嘴上，不是他们觉得祖宗多么荣耀，而是为自己荒淫无耻、为自己挥霍享受找借口，让自己更能理所应当的享受这奢华且变态的生活。
躺在祖宗靠舍生忘死拼下的功劳簿上放肆享受，
不懂进退，不知分寸，不晓收敛，这才是勋贵家族衰亡的最大原因。
君上能考虑到祖宗的恩德，有的事情会网开一面，可对于这些不成器越来越骄纵跋扈的子孙，君上还会宽容多久？”
凤姐愣了一下，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尽管无情但却理智清醒的让人害怕，让凤姐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脸色灰白，心里被震撼的翻江倒海。
贾珅语气冷静，靠近凤姐趁热打铁。
“再说，如今动荡的不仅仅是勋贵家族，太上皇就要禅位，新君主持国事，你该知道，新君对勋贵之家过去的荣耀，以及往日的情分并不如何看重。
反而对勋贵家族后人种种荒淫无耻、贪图安逸享受的举动很是反感。
如果新君登上大位的时候，勋贵家族的处境是不是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