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傀儡丢了
太行山八字军?
或许是张晋孤陋寡闻了，他在后世没听过这么一支义军，既然没听过，肯定没翻出什么浪花。
细细琢磨的话，其实也正常。
靖康之变让大宋损失的金银布帛不计其数，原本不太宽裕的战马也亏损了上万匹，其它各方面的损失加起来，无法估量。
南北分割已成定局，八字军在北方太行山一带起事，这跟一只兔子在狮子面前晃悠有什么区别?
太行山不是久战之地，现在或许能撑一阵子，金兵二次南征肯定扛不住，终归不长久。
除非他们化整为零打游击，打游击可以，但是稍微壮大一点，进入敌人视野，就会变得很危险。
张晋把自己的分析告诉焦文通，焦文通听了之后又是一愣，可能见识不够，不知道他说的是对是错。
但也没有反驳。
只说：“要不这样，今夜举事之后，张兄随我去见王统领，王统领曾经追随种师道大将军征讨西夏，熟读兵法，你去说给他听。”
恰好张晋要逃走。
他自己带着两个皇子公主不方便，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完整的逃脱计划，于是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做好准备，今夜子时会有一场血战，到时候我带你离开!”查岗的金兵来了。焦文通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入夜时分。
寨子里点上火盆。
每隔三丈一个，把整个刘家寨映的灯火通明，站在远处的马场，也能看清里面的一举一动。
如他所料，两国的大将和君主见面，要举办夜宴，完颜宗望已经喝令属下摆上宴席，邀请赵佶来赴宴。
火盆的掩映下，张晋看到大宋的嫔妃和公主陆陆续续的走进去，给帐内的金兵作陪。
距离太远，张晋看不清她们的表情，想来是面上假笑，心中悲戚，包括赵佶也是如此。
一国之君，居然亲眼看着老婆女儿在下面被金兵将官亵渎玩弄……反正张晋是看不下去了。
吐了嘴里的稻草，收回视线。
蹲在太平车的箱子上，面前一碗营寨里发的粟米饭，挑不出几粒米，清汤寡水泡糠饼，勉强能填饱肚子。
他这还算好的。
由于金兵的烧杀抢掠，汴梁城到大名府一带闹饥荒，饿殍满地，他要是不当马夫，估计要去啃树皮了。
嗵嗵嗵……
屁股底下的箱子响了。
他噙着饼子左右看看，马场里光线昏暗，其他马夫估计都跑到营帐附近看夜宴去了，很清静。
他跳下来把箱子打开，躲在里面的赵仙琅蹭的弹出来了，满头大汗的扶着箱子边沿大喘气。
“你想闷死我啊?”
“呃……”
低头一看，明白怎么回事了。
下午给战马扣蹄（扣掉马蹄上的泥巴，保护马蹄的角质），抠出来一堆泥巴，落到箱子旁边，把气孔堵住了。
箱子里窝了半天，又累又饿，张晋把她扶下来。
活动片刻，俩人分吃一份马夫餐。
张晋觉得她锦衣玉食惯了，吃不下，结果吃的比张晋还快，他都没捞到几口，都便宜这丫头了。
吃完抹抹嘴问他：“这是哪，见过我娘吗?”
“哦，这是大名府外面的刘家寨，完颜宗望今晚开大宴，上上下下都赏酒了，准备一下今晚就走。”
他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没回答第二个问题，赵仙琅眼圈泛红的追问：“我能去看看我娘吗?”
他挠挠头：“你不想看你爹吗，瞧，那边的帅帐里，跟完颜宗望坐在一起的就是你爹。”
赵佶正在帅帐里和完颜宗望谈笑风生，下面陪酒的是宫中嫔妃和女儿，赵仙琅看到这一幕，既悲伤又厌恶，立刻别开了头。
“我娘也在帅帐里吗?”进了帅帐多半要受辱，赵仙琅很担忧。
“不在。”
“那在哪?”
张晋心说你别问了，打破砂锅问到底，只会更伤心，韩修容已经惨死在金兵刀下了。
今晚有大动作，他不想赵仙琅因为母亲的噩耗，出现什么心理波动，岔开话题说：“你没发觉还少一个人吗?”
“谁，对了我弟呢?”
“赵楗在那边的箱子里，下午进刘家寨的时候，箱子分开了，我去把他接回来，你躲在这里别动。”
“你小心。”
“没事。”
说罢单手撑住马场的木栅栏，纵身一跃跳出去，摸黑去营地东南角，那里摆放着劫掠物资。
平时肯定严防死守，今晚将军大宴，赏了属下酒水，不止看护的金兵不在岗位。大名府的金兵都骑着马跑不远三十里地的来看热闹了。
浑水摸鱼，正方便。
贴着墙沿赶到那里，躲在草窠里眯了会，确定没人了，才去找赵楗的箱子。
找了半天没找到。
他记得白天看的清清楚楚，宝箱是按照‘凹字形’摆放的，赵楗的箱子在左边底角。
此时再看，左边底角的箱子少了一垛。
张晋环顾四周，心叫糟糕，有人搬运过物资，恰好把装有赵楗的箱子给搬走了。
也不知在哪。
要是被发现，他的计划就玩完了。
其实拿到玉牒的那一刻，他心里就有了一个计划。
宋高宗不是建立了南宋吗，南宋小朝廷不顶事，他不会去的，那群士大夫已经软弱到了骨子里，指望不上。
所以韩修容让他帮忙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可以救出赵楗，让这个皇子当傀儡，玉牒充遗诏，再建一个小朝廷。
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加剧内乱，但是人心
在他这边的话，还是大有可为的。
计划的很好，却把傀儡弄丢了。
张晋焦急的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他着急，营地里一切如常，所有金兵都在纵情狂欢。
如果赵楗被抓住了，不会一点动静没有。
张晋渐渐冷静下来，顺着营帐一侧的岩石壁，躲在暗影里观察，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有几个箱子放在通往帅帐的路上，十几个金兵把那箱子当桌子，饮酒猜拳，看赵佶在里面出洋相。
其中一个箱子纯黑色，边角有气孔，正是藏了赵楗的箱子!
他想把箱子拿回来，然而金兵占着箱子当酒桌，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他只是个马夫，金兵不会给他的，贸然过去，反而让对方怀疑。
就在他暗暗思索的时候，忽然有人朝他喝道：“你在那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