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炒菜
这些钱粮牲口是他设计抢来的，他回来挨了一顿骂，什么都没享用，义军兄弟倒是替他吃了不少。
大家伙被他揶揄了几句，没心没肺的捧着羊汤哈哈大笑。
笑归笑，人还是识趣的，搬来树墩凳子，放他屁股底下，把烤好放起来的羊腿给他送来。
这年头的人虽然不会炒菜，蒸菜炖菜和炙烤的手艺一流，尤其烤牛羊肉，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他们还会玩叠烤的花样，把羊儿剥皮去了内脏，里面塞进去一只鹅，撒上戎椒和冬葱，串到一起炙烤，里面的熟了，外面的自然也熟了，据说这样烤出来的闷鹅，口味堪称一绝。
头几年还能吃到，现在兵荒马乱，很少有这种口福了，这次抢了米布周才侥幸吃到。
义军围坐在葫芦谷里喝羊汤闲谈，感叹金人把他们的好日子毁了，说着说着骂了起来，声称打到上京的时候要把完颜晟放进牛肚子里炙烤。
张晋没有加入骂仗。
他发现旁边有三个树墩，树墩上支起了案板，案板宽阔，上面放了葱盐酱料，还有洗好的青菜。
想起自己前世还算不错的厨艺，羊腿放一边，掸掸衣服上的油渍说道：“哥几个吃过炒菜吗?”
“炒菜?”
岳飞的老乡田大牛恰好是这义军队伍里的厨子，回道：“监正大人说的难道是东京城无双酒楼的炒菜吗?”
“那很贵的吧，五两银子不知道能不能吃一小碟，据说是送往皇宫大内的御食，有人吃过吗?”
包括岳飞在内的义军兄弟全都摇头，唯一点头的是站在远处的赵仙琅，赵仙琅吃过，但不敢说出来。
因为这时代的炒菜刚刚发明，是极珍贵的后厨秘方，学会炒菜，能在东京的大酒楼谋个好生计呢。
田大牛好奇地问道：“监正大人会炒菜?”
“这有什么难的，说穿了一文不值，他们藏着掖着是为了哄骗达官贵人的钱财，我给你们炒一个，你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大家以为他说笑呢。
结果他一拍大腿站起来，说干就干，捋起袖子，把案板上的冬葱切成小段，还让田大牛去找一口铁锅。
山寨里原本没有铁锅，也不知哪个嘴馋的从米布周家搬来了两口铁锅，生火架到炉子上。
义军兄弟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满是好奇的抻着脖子往里看，锅已经烧好了，难道直接把菜往里面扔吗?
那叫干煸，东京城里早就有人试过了，炒出来的东西黑糊糊的，别说吃了，看着都难看。
奥妙在于油和佐料。
之前没有豆油，现在从米布周家弄来两马车的黄豆，榨点豆油出来还不简单。
田大牛按照他的吩咐，舀出一箩黄豆，放进锅里，加水煮到沸腾，然后捞出来，用篦笼干蒸。
蒸好的黄豆拿去晾晒，这一晒就是三天。
虽然大家伙当天没有吃上，但是耐不住心中好奇，每天都要来马场看看那些晾晒的黄豆。
等到黄豆发酶了，拿回屋里阴凉的角落洗酶，洗酶之后用水清洗干净，反复浸泡，加一锅热水反复熬油，大火换文火，文火变小火。
直到锅里的液体变成粘稠状为止。
这就是粗炼的豆油了，纯度不高，但是用来炒菜的话，也足够了。
张晋再一次把铁锅放到炉灶上，把之前就准备好的冬葱和戎椒拿出来，切好的蔬菜用水沥干。
热情没有消退，山寨里的兄弟得知消息，急吼吼的跑来观看，这次总算是看到过程了。
只见田大牛在下面不断添柴。
大火把铁锅烧热，里面的豆油直冒烟，张晋手拿了一个像是煤铲的东西，站在一旁。
冬葱和戎椒扔到冒烟的油锅里，哗，惊退了好多人，岳飞和焦文通喊道：“这就是炒菜吗，好大的声势!”
“开炒了。”
大家围在四周看着张晋手拿锅铲，把添进去的青菜不断翻炒，期间火苗噌噌的往上冒，还真有点担心会炸锅。
结果出乎预料的快。
估摸着也就半盏茶的工夫，张晋放了青盐就把锅铲扔到一边，指挥田大牛把铁锅端下来
小青菜盛到碟子里，色泽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凑上去闻，有一股淡淡的奇香袅袅飘来。
岳飞、焦文通、卢定远等人互相对视，然后过来品尝。
“嗯……”
焦文通尝过之后连连点头，后面的士卒百爪挠心似的催问：“你倒是说什么味儿啊焦计议，嗯什么嗯。”
筷子传到后面，大家都有机会品尝，吃完也都嗯，哦，啊……表情不一而足，因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口味。
很快这盘炒出来的小青菜就让他们一人一口夹光了，没吃到的捶胸顿足，问好不好吃。
“好吃啊，太好吃了，原来这就是炒菜!果然名不虚传!”
“托张监正的福，咱们也尝到东京第一等酒楼的招牌菜了!”
“比无双酒楼的口味更好。”
这里的都是苦哈哈，头一次吃炒菜，哪知道东京的无双酒楼什么口味，循声望去，原来是赵仙琅在说话，诧异地问：“你吃过吗?”
赵仙琅慌忙摇头。
大家以为她只是赞美，也没当回事。
尝到了炒菜的美味，炙羊肉都要靠边了，一盘不解馋，还有好多没尝过，纷纷涌上来，请求张晋再炒一盘。
他把汗巾子摘了，拍打身上的油星，顺手搭到田大牛的肩膀上，拍拍大牛的肩膀：“学会了吗?”
田大牛这几天一直跟着他炼豆油，慌忙点头，于是这炒菜的活儿就落到田大牛身上了，只要黄豆够，以后八字军也有炒菜吃。
至于他。
他可没工夫给人当厨师，还要养马呢。
后面一群人围着田大牛，软硬兼施的要求再炒一个，差点把田大牛打一顿，他乐的清闲，扭头就走。
忽然有个穿鹅黄褙子襦裙的小娘子拦住他，娉娉婷婷的作揖道万福：“那日奴家误会了大人，大人切莫怪罪。”
张晋定睛一看，原来是从金枝楼上一跃而下的雪娘。
那天碍于买马事宜，他没有直接帮忙，雪娘朝他吐口水，还骂他是伪君子，后来一家人在山寨相会，才弄清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