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俏黛玉柔语劝贾琏
兴儿见了跑出去叫住他，道：“你不在船上伺候姑娘，跑来这里鬼叫什么？”
那小厮扭头看到生药铺里的贾琏，一把拨开兴儿冲过来急道：“二爷，刚忽起了一阵风吹开了挡着林姑娘的帘子，偏不巧一个不开眼的小子瞧见了林姑娘，觍着脸来打听我们的来历，林姑娘吓得跑回了舱里，那小子把他的船抵在我们船上，竟不肯走……”
贾琏不等这小厮说完，骂道：“没用的东西！白养你们了！”
骂完不管身后药房管事的叫喊，拔腿就往回走，船家和兴儿见状赶紧跟上。
贾琏回到码头，就见一二十个人挤在岸边看热闹，他挤过人群，只见一条小船抵在他大船旁，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踮着脚，叫道：“姑娘，小生并无恶意。”
昭儿在船头骂道：“你这后生好生无礼，我家姑娘的来历岂是你能打听的，我劝你趁早走，不然等我家爷回来了，怕是不能干休……”
他正说着话，忽然瞥见了人群里走过来的贾琏，忙叫道：“二爷！”
贾琏上船，对着迎面行礼的昭儿就是一脚，昭儿不妨，往后一个趔趄扑通一声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贾琏抄起旁边的船篙便朝那小船上的小子扫过去，那小子全无防备，哎哟一声，也扑通掉进了水里。
既是富家公子，自然是不会水的，那小子在水里乱扑腾，大喊救命。
小船的船家和仆人都吓坏了，一个仆人望着贾琏急道：“你……你这人好不讲道理！”
贾琏站在船头，对着水里扑腾的昭儿道：“昭儿，把那不长眼的混账给我按在水里打，什么时候打得林姑娘满意了，你什么时候上来。”
昭儿在河水里冷得上牙磕下牙，听到贾琏的话，猛扑两下游到那小子身边，一手拨开小船船家递来的船篙，把一身的怒气都撒在了这小白脸身上，拎起拳头按在水里就是一阵猛打。
那小子一落水便被冻麻了半边身子，随后又灌了几口河水，早有些意识模糊了，现在被昭儿抓着按在水里打，又痛又急又无可奈何，张嘴想叫便是冷水灌进来，一声也叫不出。
岸上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幸灾乐祸地叫好。
小船上两仆人一看不好，催着船家下水救人，那船家最少五十岁了，哪里肯下这样冷的河里，只伸着篙叫水里的小子去抓，那小子这会脑袋昏昏沉沉，一点回应也无。
贾琏只望了两眼，因心里记挂着林黛玉，便往船舱里去了。
林黛玉只是最初被吓了一跳，待回到舱里，听那登徒子还在外面叫唤，心里愤恨不已，要不是个女儿家，她定吆喝着昭儿去打人了。
刚才她听见贾琏回来，便让紫鹃出去看看，紫鹃出去时，恰好看到贾琏把人打进水里，于是赶紧回来回了林黛玉，林黛玉登时心情大好，问道：“昭儿当真在水里打了？”
紫鹃笑道：“二爷的吩咐，昭儿敢不听？”
正说着见贾琏来了，忙请进舱里，笑道：“二爷来了，姑娘不信可以问二爷。”
林黛玉嗔了紫鹃一眼，对贾琏道：“给二哥哥惹麻烦了。”
贾琏忙道：“妹妹这是什么话，是那孽障找死。幸而妹妹无事，不然我让他一家不得安宁。”
林黛玉从没被人这样回护过，她被父亲护过，被贾母护过，也被宝玉护过，可那些人的护更多是在言语上，譬如她受了委屈，父亲只会劝她多忍耐些，贾母会哄孩子一般哄过她，宝玉则会逗她开心，三人无论哪个都不像贾琏这样直白地让她把这口气给出了。
她甚至不曾想过这样的快意恩仇，这种体验与她而言十分的新奇，像是有人把压在她心口的一块石头打碎了，有些粗暴但让人畅快。
她抿着唇，歪着脑袋，美丽的双眸一眨一眨地看见贾琏，像是在看一件新鲜事物。
那目光让贾琏感觉毛毛的，笑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林黛玉含笑摇摇头，轻启檀口道：“快些让他上来吧，天这么冷，不要真的弄出人命官司来。”
这一笑，霁月光风，贾琏险些瞧痴了，只听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有人高声道：“船上主人出来！”
贾琏道：“我出去瞧瞧。”
他转身回到甲板上，只见岸上站着五六个衙差，对着水里昭儿大叫道：“快把人拉上来！”
那冒失的小子这会两眼翻白，要不是昭儿抓着，早被河水冲跑了，只是没有贾琏开口，昭儿被冻得脸色铁青也不敢上岸。
看见贾琏出来，一个衙差忙叫道：“这位爷先让人上来，别真出了人命。”
贾琏看看那失去意识的小子，对昭儿道：“带上来吧。”
昭儿闻言如蒙大赦，随手把人搭在小船船舷上任由他仆人拉上去，自己再游上岸，回到船上浑身冷得打哆嗦先到贾琏面前磕头请罪。
贾琏蹙眉道：“让你长个记性，以后谁敢欺负林姑娘，你再敢站着看戏，仔细你的皮。”
昭儿磕头道：“奴才再不敢了！”
贾琏这才道：“去换身干净衣服，让紫鹃给你煮一碗姜茶暖暖身子。”
昭儿又磕头谢了，才跑回船后去换衣服。
这时小船上两个仆人和船家七手八脚地把那小子拉上来了，那船家倒是个有经验的，推开两个仆人，拉开架势往小子喝饱水的胸腹间捶，吐出几口河水，人长舒一口气醒了过来。
贾琏见状，对着下面的船叫道：“把你的船划开。”
一个仆人见自家公子醒了，登时嚣张了起来，对着岸上衙差道：“诸位差爷，此乃高唐州孟通判家的公子，此人推我家主人下水，又命刁奴殴打，我等告这厮逞凶杀人，求诸位差爷做主！”
这些当差的见贾琏包了偌大一条船，定是个有油水的，自不会放过，不等那家仆人说完便要上船拿贾琏，兴儿和几个小厮护在贾琏身前，喝道：“混账东西！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拿我家二爷。”
一个衙差只把贾琏当作富商，笑道：“我认得你什么二爷三爷，我们老爷堂上的板子可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