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贫穷
在临雪镇中，约七成的人口是领主麾下的佃农，他们每周都要为领主义务耕种三天，剩余的日子才能照料名义上属于自己的田地，还要将自家收成的十分之一上交给领主作为实物租金。
其余二成五的人口属于自由民，手工业者与商人，他们无需为领主贡献义务劳动，但同样需要缴纳以实物或者货币代替劳役的人头税。
泰禾属于这一部分，阿里耶斯家同样属于这一部分，但他们在镇子里的地位要比泰禾要高得多。
家主埃里克-阿里耶斯是镇上颇具影响力的人物。他不仅拥有一座连伯爵都会眼红的牧场，还是西北领地羊毛与纺织行会的会长。每年，他都会通过维斯王国中的河道将大量羊毛和精美的纺织品出口到东北方向的诺森王国。
然而，埃里克与他的侄女爱丽丝-阿里耶斯的关系却算不上亲密。爱丽丝虽然同样姓阿里耶斯，但她和这位叔叔之间的联系，仅仅停留在血缘上。
这天夜里，爱丽丝吃完晚饭，想把那笔“大买卖”的好消息直接告诉埃里克叔叔。然而，就在她走迎着冷风来到叔叔的大宅子门口时，却被她的大表哥，迈克尔-阿里耶斯挡住了去路。
身材魁梧的迈克尔站在门口，两手插在胸前：“爱丽丝，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干什么？”
爱丽丝愣了一下，但很快挺起胸膛：“我要见埃里克叔叔，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你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迈克尔挑着眉头看着他的妹妹，“我们这边可还得忙着在冬天之前搞定不少麻烦呢。”
“我这也有一笔生意要谈！”爱丽丝挺起勇气说道。
“生意？”迈克尔嗤笑了一声，“说吧，什么生意？”
“镇上那家药店的泰禾先生打算买下60只羊！”爱丽丝见表哥不信，便直接把消息喊了出来。
迈克尔听完，不但没表现出惊讶，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泰禾？就是那个连自己都快养不活的炼金术师？他能买得起60只羊？爱丽丝，你是不是被骗了？”
爱丽丝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脸涨得通红：“他亲自和我说的！泰禾先生说了，他会付360枚铜币...不，2枚圣亚希迈银币！”
“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圣亚希迈银币？他怕不是把维斯银币和圣亚希迈银币搞混了，就这还开店经商呢，”迈克尔笑得更过分了，“这也难怪根本没有人会去那家店，鬼知道他会在店里卖些什么古怪玩意。”
“泰禾先生才不会搞混呢，他很清楚银币与银币之间的区......”爱丽丝还想继续反驳，却被迈克尔强硬的打断了，一只手按在她的头上将她的头发搞得乱糟糟的。
“别想了，爱丽丝，埃里克叔叔现在根本不可能要卖羊，再过一阵子可就要剪毛了，”迈克尔拿出教育家的架子讲道，“今年的羊毛长得很好，我们早就和诺森王国的商人谈好了，现在顶多只能把那几只又瘦又病，长不出毛的老羊给处理掉，但我想那位泰禾先生估计连这么几只羊都买不起。”
说完，迈克尔带着嘲弄的表情转身进了门，顺手将门重重的关上，将爱丽丝独自一人关在了屋外吹冷风。
爱丽丝站在原地攥紧了小拳头，还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泰禾确实只是在口头上那么一说，没有任何凭证，自然无法证明他的诚信。
他比镇上的传闻说的要友善许多，但这一下闭门羹让爱丽丝下意识的开始有些怀疑，或许他真的没有那么值得信任。
“不...泰禾先生不会骗我的...”爱丽丝在心里为泰禾辩解，尽管连她自己都有些拿不准了。
......
第二天，爱丽丝照旧起了个大早。羊圈、干粮、牧羊犬，一切准备妥当后，便再次赶着羊群向着公地出发。
这一天，天气开始逐渐转凉，西北边境的冬天似乎来得比往年更早。她没在路上看到泰禾，也不知道该不该把昨晚的事告诉他。
“可能他今天起得晚吧，”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我每天都在这边，总会再见到他的......大概吧。”
爱丽丝远远望向北边那座巍峨的皮利尼亚山，连绵的山脊如同巨人的脊背，又转头看向泰禾药店的方向，却只迎来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她不知道的是，如今的泰禾正在为另一个新的麻烦而苦恼着。
在塔塔维利亚还在仓库里酣睡之际，泰禾同样早早的就起了床，并开始着手于将从地精们那里获取的生命草变为某种更有价值的东西。
木制的柜台上叠着好几本厚重的书册，几页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地记满了注释和公式。旁边，一堆泛着淡绿色微光的草叶被整齐地摆在陶罐里，散发着清新又微苦的香气。
“初级治疗药剂，蜂毒药膏，安睡茶，水下呼吸药水......”泰禾拿着一只笔顶着太阳穴整理着资料，却未能找到一个能让自己满意的配方。
这些配方中，要么需要炼金术师本人会相应的魔法，要么需要更加稀有的材料。
配方的实用性，调配难度与制作成本就是炼金术的不可能三角。
考虑到炼金术自从被纳入魔法学的一项分支学派后早已被拥有地位与权势的法师协会垄断，原先的泰禾-汉希走上的这条路显然是一条经济层面的死路。
更何况，严格来说，如今的泰禾并不会炼金术，他只能依靠自己原身收集到的这些笔记，通过简单粗暴的排除法来试图找出一种将这么多的生命草变为铜币银币的“炼金术”。
最终，泰禾的视线固定在了其中一个曾经的自己留下的笔记。
【高级活力药水：红心根茎，龙之血，维斯帕蜂蜜，生命草，银尘。】
【制作过程：将红心根茎捣碎至浆状，将其放在冷水里浸泡并保证它放置在阴凉处不接触到阳光，七天后将其取出，倒入龙之血并加热，最后倒入维斯帕蜂蜜与银尘。】
【注意事项：请勿超量使用，它并不能让你夜夜笙歌。】
“治愈疾病，恢复体力的神奇药水......听起来就像是万能药一样。”泰禾感叹道，“能做出来的话肯定很值钱，但我要是都能屠龙了，还需要在这里为交税算计那么多吗......”
看到这里，泰禾合上了那本书，伸了个懒腰后站了起来。
“算了，下次再找别的书籍翻翻看吧...”泰禾仰头看向有些破旧的天花板，“不过买新书也得花不少钱......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