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徐曼
夜色渐渐沉淀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霓虹灯次第亮起，给魔都的街景镀上一层五彩的外衣。
可陈深没有过多留恋这靓丽的风景，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
赶紧去接女儿朵朵。
车道上，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低调又奢华地飞驰而过。
庄重的车标在路灯下泛着金属冷光，非一般豪车所能比拟。
一路上，不管是出租车还是私家车，都自觉让出车道。
司机们不敢也不想与这样一台价格动辄上千万的大家伙争路，纷纷退到旁边——这种场景，在魔都的大街也不算多见。
陈深皱了皱眉，若再晚到，朵朵肯定要闹情绪。
这都第二天迟到了，一想到女儿那张委屈的小脸，陈深就有点内疚。
反踩油门，却也并未猛得吓人，只是速度稳稳提高，幻影将街区建筑一一抛在后方。
陈深轻点中控屏幕，看了下时间：晚上七点出头。
朵朵的幼儿园一般六点半左右放学，部分孩子家长若加班可商量迟一点，但也不会太晚。
“今天要是再去晚了，我这个当爸的真是……”
不远处的门口处挂着一块五彩的“童心幼儿园”招牌，原本孩子们一天的嬉笑声已经散去。
隐约还能看见院子里几位保洁阿姨在收拾场地。
两盏大灯照亮小小操场，此刻空荡荡，没有平时那群活蹦乱跳的孩子身影。
陈深把劳斯莱斯幻影停到围墙外的一侧，路上没人敢与他抢车道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大的车，加上豪华气势，连晚高峰都能轻松穿过。
关了车门，快步向幼儿园走去，心急却努力维持镇定。
“朵朵——”陈深边走边喊，声音里带着焦灼与内疚。
空旷门厅里没有回应，直到转过一堵彩绘墙，才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背对着门口。
那是朵朵，头发扎成一个小马尾，正坐在幼儿园门口的小板凳上，手里抱着一只布偶玩具。
在她身后，一位身穿耐克运动装、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女老师也坐在低矮的木凳上，一边轻拍朵朵肩膀，一边柔声安抚。
听到脚步声，她转头看过来，露出一张年轻又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庞。
“你是朵朵爸爸吗？”那位老师语气平和，但眼神里也有些斥责与无奈。
陈深赶忙上前点头：“对对，是我。不好意思，老师，今天又来晚了。”
听见爸爸的声音，朵朵抬起头，眼里闪着喜悦又带着点委屈：“爸爸~你今天也迟到……”
陈深蹲下来把女儿抱进怀里，轻抚她的背：“对不起啊，爸爸下次不这样了，今天堵车。”
朵朵小嘴一撅，还想撒娇发脾气，又见到爸爸认错态度诚恳，也就没计较，乖巧地搂住他脖子。
老师看着这一幕，稍稍放松，站起身来：“我姓徐，徐曼。是朵朵所在班级的助理老师，才工作没多久。之前您是很准时的，怎么这两天……”
陈深略微尴尬：“嗯，最近确实有点忙。”
“谢谢您照顾朵朵，要不是您留下来等，我真不放心。”
徐曼摆了摆手，运动装包裹着并不算很成熟的身段，让她看起来更像大学生。
“也没事，我也比较晚下班，而且朵朵很可爱，刚好多陪她一下。只是孩子年纪小，这样经常迟接也不太好。”
陈深点头认同：“我知道，以后会注意。”
朵朵拉住爸爸的手，又扭头看徐曼：“老师也辛苦了……”
软声说着，眼神里对老师颇为依赖和喜爱。
老师抿抿嘴，有些犹豫，还是开口了：“朵朵其实学得不错，就是作业需要人辅导。我最近下班后还有空，要不……我每天课后带她两小时，帮您减轻负担。一天两百元的酬劳，可以吗？”
说到钱，徐曼有点不好意思，声音压得很低。
显然这是她临时才提的主意，也是担心陈深负担不起。
陈深听了，不禁多看了徐曼一眼。
细眉大眼，年纪轻轻，穿着耐克运动装，不像那种“拜金”或者势利的人。
她对朵朵有真诚的关心，这点让陈深感到温暖。
回想这两天自己到处“忙”，却忽略女儿，需要人带孩子确实很重要。
“好啊，我同意。”陈深答得爽快。
两百一天对现在的陈深不过是九牛一毛，而且朵朵能得到更专业的辅导更是好事。
徐曼没料到陈深那么痛快，愣了半秒：“啊，那就谢谢您。其实我也不想多收钱，就是怕我时间花下去太多……”
陈深轻笑：“放心，你值得这个价。”
说着，陈深打量了徐曼一身简单的运动装，或许她也在努力生活，微薄薪水加上课后辅导是一种不易的生计。
朵朵原本垂头丧气，此刻见爸爸和老师谈完，兴奋拉住老师的手撒娇：“徐老师可以天天带我？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徐老师写字了，可好看了。”
徐曼心里一暖，摸了摸朵朵脑袋：“那你要乖点，别让爸爸担心。”
陈深觉得这老师还蛮可爱，正好趁机道：“老师，感谢你照顾朵朵，我请你吃饭吧，就在附近简单吃个便饭。”
徐曼连忙摇头，摘下运动头巾：“这……不用了吧？随便应付下就行，我也不饿。”
陈深坚持：“顺便说下朵朵的辅导计划，我也想听听你的建议。”
一听这话，老师略带考虑地看了看朵朵，终点头：“那……那好吧。不过别去太贵的地方，孩子还小。”
“行，听你的。”陈深笑着没有多说。
三人一同走出幼儿园，朵朵活蹦乱跳在前边，徐曼牵着她的手，后边跟着陈深。
他们路过一些高级餐厅，但徐曼坚持“随便吃就行”，最终选了一家幼儿园旁的连锁快餐店。
店里灯光明亮、装修普通，几张塑料椅几张小桌，一处柜台后面是烹炸机和陈列食品柜。
菜单上大多是汉堡、薯条、炸鸡之类。
服务员见到徐曼牵着朵朵，而陈深紧随其后，自然而然地招呼：“欢迎光临~先生女士，两大一小套餐有什么需要嘛？孩子喜欢的儿童套餐我们也有哦。”
陈深刚想开口点单，朵朵眼睛已经发亮，一手指着柜台上贴的宣传画：“爸爸，我要那个薯条和果汁，还有玩具！”
徐曼却忙解释：“不、不，我们不是一家人，只是……”
“这位先生、太太还有宝贝女儿，请先就坐，我给你们端上菜单。”服务员根本没听她解释，仍笑着招呼，显然以为是一家三口。
陈深也不纠正，对服务员道：“就来三份套餐吧，随便点些小吃，再给孩子加玩具。”
朵朵拍手：“好耶！”
而徐曼脸微微红，连忙摇头：“不，我们只是……”
又见周围人都看过来，一时也不想多啰嗦，只好小声嘟囔：“算了吧……”
三人落座在快餐店一角，地板上还有些被丢弃的薯条包装和吸管，空气里混合了油炸食品与甜腻的奶香。
朵朵爬上椅子兴奋地挥舞手中的玩具，徐曼看着这幅场景，觉得还是孩子开心就好。
服务员送上三份套餐，里面有炸鸡、薯条、可乐、果汁。
陈深看着毫无营养，但也不想在这当口纠结，就顺着孩子意愿让她吃个痛快。
徐曼则小口咬汉堡，神情有点尴尬，时不时瞥一眼陈深。
对方西装革履、腕带豪表，如此大排场竟随自己要求在这档次普通的快餐店就餐，这落差让她又有些不好意思。
“陈先生，你别介意哈，我真的觉得还是省一点好，孩子营养也够……”徐曼试探地说。
陈深笑了笑，语含客气：“没事，我也是普通人，吃快餐挺好。”
徐曼听他语气真诚，也慢慢放下戒备，觉得这个爸爸很平易近人，不是那种满口钱字的人。
吃得也更自在。
吃到一半时，一位服务员拿着抹布过来擦桌，看到朵朵在老师和陈深身边，误以为他们夫妻，笑盈盈道：“小朋友真可爱，爸爸妈妈看上去真年轻漂亮啊，哈哈！”
老师连忙又解释：“不不，我们——”
陈深忍俊不禁，朵朵也眨巴眼睛看着老师，一股暖意蔓延桌上。
徐曼只好红着脸低头喝果汁。
饭后，徐曼把沾了酱汁的包装纸收拾一下扔进垃圾桶，擦了擦朵朵嘴角：“明天我下班后，就带朵朵到家里补习，可以吗？课程基本上围绕识字和算数……”
陈深点头：“好的，需要多辅导什么你决定。有什么额外花费，我也会出。”
两人简单约定了课后时间与联系方式。
朵朵牵着爸爸手，恋恋不舍地挥别老师：“徐老师再见！”
徐曼抱抱朵朵：“明天见哦，乖。”
陈深与老师互道谢后，带着朵朵离开。
走到门外，先把孩子抱进车里，朵朵立刻惊讶地发问：“爸爸，这车哪里来的？好大哦！”
陈深开玩笑：“刮刮乐中奖了，买了辆好车。”
朵朵还小，却非常好奇地四处摸摸：“哇，爸爸好厉害！”
当发动机启动，劳斯莱斯幻影缓缓驶上马路时，徐曼正好出来倒垃圾。
看见远处那抹高贵的车影低调驶过，尽管从没见过这车，但不知为何竟有种熟悉感。
想到这徐曼摇了摇头。
有多少女生梦想被车主邀请进这种豪车？又有多少配得上？
望着车尾灯渐渐远去，夜风中只能留下一阵幽幽叹息。
可不知为什么，想坐进去的念头在脑海中又带上了一缕淡淡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