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也装作看不出，按照我们村的习俗，照常给每一桌来宾敬酒。

但我的余光，一直都注视着我大伯一家呢。

果然，我堂哥附在我奶耳边，说着什么。

等我再回到饭桌上，我奶的眼里满是慈爱。

「二妮，你这丫头现在是不是长大了，跟奶奶生分了？」

我茫然抬头，高声道。

「奶，我怎么听不明白您的话呢？我自从工作以后，每个月都给您寄生活费，还大包小包给您买东西，怎么能叫跟您生分呀。」

说完，我还嫌不够，小声用邻桌那个八卦大婶能听到的声音补充着。

「堂哥可什么都没有给您买过，还总是找你要钱呢。」

我奶变了脸色，想用手打我，但我堂哥轻咳了一声，她又止住了动作。

她不去做川剧变脸，真是屈才了！

我奶再度笑眯眯道：

「你这孩子，奶奶就是问问。你那房子，真是贷款买的？」

我点了点头，理直气壮。

「对啊，您不知道现在房价都贵，就我那点工资，勉勉强强攒到现在，才够最低的首付。」

我奶听不懂这些，只是注视着我堂哥。

我堂哥语气有些不善。

「那这么说，是我们误会你了，你根本没有全款买房？」

我低下头，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

「是啊，哥，我没本事。」

伯母幸灾乐祸着：「我就说嘛，一个小丫头片子，还真能买得起房。一万块一个月，我的老天爷，怎么拿得出来哟。」

我妈见我被刁难，替我解围。

「我和孩子他爸还能干活，我们帮着琳琳，总归有还清贷款的一天。」

大伯母却刁难我妈。

「生不出带把儿的，按理说你都不配上桌吃饭！」

见我妈红了眼眶，我连忙岔开话题。

「奶奶，您总说手心手背都是肉，那您疼堂哥，能不能也帮衬帮衬我呀。」

堂哥似乎还对我的房子有兴趣，他点了点头。

我奶这才说：「好，那奶奶出一千。」

我笑着将头轻靠在奶奶肩膀撒娇，余光注意到大伯母咬碎了牙。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怎么这么大气性呢？

3

果然，酒足饭饱以后，我大伯母又出幺蛾子了。

「二妮，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没有对象啊。」

「你看你堂哥，这都谈了七年了。」

呵，是啊，谈了七年还给不起女方彩礼钱，这不明摆着想生米煮成熟饭、空手套白狼么。

我堂哥摇头晃脑很是得意。

「感情这种事，她这种书呆子怎么看得懂。」

大伯母叹了口气：「我是真把你当自家人才为你担忧，回头真成了老姑娘，砸手里了可怎么好？」

我妈将我护在身后，神情坚定。

「琳琳就算一辈子都在家里，我和根树愿意养她一辈子。」

我爸也连连点头支持着我妈。

这却惹怒了我奶，她手脚麻利看不出半点老人样，跑到我妈面前，扇了我妈一巴掌。

「这轮不到你说话！」

我和我妈离得近，连忙去劝架，却被我堂哥一把推到地上。

场面乱哄哄的，我捂住脑袋尖叫。

「啊！别伤害我妈，你们要打就打我吧，放了我妈吧！」

村长拄着拐杖走过来：「你们闹什么呢？大喜的日子，非要折腾出点事才高兴吗？」

老村长威望很高，就连我不学无术的堂哥，都表面上老实了。

我却依旧嗷嗷大叫着。

村长皱起眉头，看了又看，最终下定结论。

「这娃子怕是磕坏脑子了，赶紧找神婆过来看看。」

神婆，一个见钱眼开的女骗子罢了。

我任由几个村民把我拽进屋里，由神婆看病。

神婆慧眼如炬，当所有人都出去以后，她笑吟吟道。

「小姑娘，封口费两千。」

我笑了笑，伸出五个手指头。

「我给您五千，麻烦您替我说句话。」

「什么话？」

「告诉他们，因为今天吵得太厉害，所以冲撞了山神。以后，我这个女娃娃只要回到宏村这地界，那就会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