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3

回到家后，卫阙还没回来，家里一片漆黑。

我靠在沙发上，抱着带着卫阙味道的抱枕，他的味道总能让我安心，昏沉地闭了眼。

回顾自己的曾经，突然就觉得很心累，这么如履薄冰地活着。

从我有记忆起，就知道，哥哥的玩具不能动，哥哥爱吃的不能抢，哥哥要什么就要给什么。

高中时，别的女孩高高瘦瘦，而我矮矮的还胖胖的。

哥哥总会在我做家务的时候，一脚踹过来，然后看着我摔倒，最后指着我哈哈大笑，「柳禧，你好胖好丑啊！」

那时候我太自卑了，我吃得不多为什么就是胖呢？

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这叫做过度劳累导致的肥胖。

那时候在饭桌上，哥哥总是不爱吃肥肉皮，其实我也不爱吃，但他总会扔到我的碗里，笑嘻嘻地说，「柳禧，你这么胖肯定很爱吃这种恶心的东西吧，给你吃。」

我不能拒绝，因为拒绝哥哥，爸爸的巴掌会扇到我耳鸣，妈妈会哭诉我恶毒。

后来，小小的我也想过讨好哥哥，把舍不得喝的牛奶给哥哥。

哥哥对我好了一段时间，然后在我有一次没送的时候，变本加厉，他直接收了我为数不多地攒下来的零花钱。

恐吓我，如果再有下次，他连爸妈给的早餐钱都不给我。

他是这个家里霸主，我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直到，邻居家出国的儿子回来了，请大家吃饭。

那天，大家都很高兴，我也很高兴，但一高兴就容易犯错，我在饭桌上打碎了碗筷。

爸爸尴尬地对着众人道歉，然后妈妈在饭桌上用力地掐着我的胳膊，嘴里骂道，「你这个扫把星！就该把你扔出去！」

我痛得好想哭，但是哭了会更痛。

卫阙看见了我，他在捡掉在地下的纸巾，和我泛满泪光的眼神对上了。

那时候的卫阙已经是个独立自主的大学生，即将毕业成为大学教授。

然后私下，他找了爸妈，说要把我带走。

卫阙好像很有实力，爸妈被他一通说，将我交出去的时候满面春风，叮嘱我要好好听话。

后来才知道，我的学费不用爸妈付了，原本连生活费都不需要他们付，但为了面子，他们还是要了下来。

我因为学习优异跳级比哥哥先考上了大学，后来哥哥也花钱被塞了进来，原因无他，卫阙是这所学校的教授，同时，这所学校规格非常高。

而我的生活费也像小时候那样，由哥哥柳崔明直接给，我以为我如履薄冰的像小时候一样，听他的话就能安稳度过大学，等毕业就能为自己而活。

我好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没能撑到最后一刻，就被压垮了，大放厥词呢。

明明毕业后，再不联系也不迟啊。

4

感受到泪的时候，才发现脸上已经一片湿润了。

厨房的灯柔和地亮着，飘来一股淡淡的葱花香。

卫阙修长高挑的身影照在地上，看得我一阵恍惚。

他偏过头，眉眼一如既往地冷淡，瞥了我一眼，

「把脸洗洗，过来吃饭。」

我一下子站起了身子，胡乱地道歉，「实在不好意思！」

在卫生间才松了口气。

和卫阙一起住，其实已经有两三年了。

只是交集一直不多，他太忙了，整个人又非常冷淡，带着点厌世感。

坐在餐桌上，面前摆着一碗清汤面，圆润的蛋边上铺着小青菜。

卫阙已经在吃了，而这也是我第一次吃他做的饭。

本想着文雅一些，可是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

卫阙抬眼，望着我有些泛红的脸，唇角轻启，

「你很怕我？」

我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不吃？还看上去那么纠结？」

迎着卫阙不相信的眼神，我用筷子卷起了一坨，塞进了嘴里。

口腔里溢满清香，我整个人都温暖了，我对着他竖起大拇指，

「好—好吃！」

卫阙有些失笑地盯着我，抬手俯身，将我嘴角的一粒葱擦去。

他做得太过自然，好像，我们本该如此亲近。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叔—」

字还没吐完，卫阙有些不悦的眼神扫了过来，我乖巧地立刻改口。

「哥哥，你当初为什么会带我走？」

能屈能伸是我一贯的作风。

卫阙被我问得一愣，他难得沉思了下，然后淡淡地说，

「只是觉得你眼神很纯粹，似乎在让我救救你，还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

「还有，我看不惯欺负弱者的人。」

「当然，当初你手臂上的那些伤痕也证明你确实过得不好。」

卫阙的话，让我的心有些酸涩，我没想到他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