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该给他找个媳妇了
世界树大厦。
188层总裁办公室。
“寰宇信息公司，超级智脑‘宇宙’，和我们集团做过对的黑客？”
刚刚开完董事会的余旭，坐在办桌后看到这封报告的时候，好笑地摇摇头，
“看来我这个弟弟不太安分呐。”
余旭的贴身秘书林雾清笑道，
“应该是想做出一些成绩来，就是有点不太成熟。”
“是啊，太不成熟了。主动把自己换到108层去不说，现在又在这里胡搞瞎搞。还申请了一台银河，老爷子倒也真给他。”
余旭口中的老爷子，是他和余顾的父亲，星辉集团的董事长余善祥。
林雾清不接话，余顾她能说两嘴，但提到余善祥，不开口是最明智的选择。
余旭也没想过让林雾清参与点评自己的父亲，他手指敲在桌面上，思索片刻，抬起头对林雾清问道，
“我们和雷神集团那边合作的义体项目是不是推进的不太顺利？”
雷神集团是云界州的顶尖财团，和专攻虚拟科技的星辉集团不同，雷神集团更加专注于生物科技领域。
人造人和神经科学领域，都是雷神集团的看家本领。
而眼下星辉集团正准备和雷神集团合作打造一款顶尖的武装义体，这可以让星辉突破一直以来受限的人体负荷，也可以让雷神集团获得更好的战斗辅助系统。
双方各取所需，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原本星辉集团其实是可以抛弃人体作为载具，独立研发智能战斗机器人的。
但星辉集团高层一直对智脑有着防范，他们并不想将新世界州未来的最高战斗力，交到一台冰冷的机器手上。
星辉集团对智脑的态度很纠结，他们一方面不断精进智脑的能力，另一方面又从虚拟和物理双重层面上对智脑严防死守，
这边林雾清立刻会意道，
“双方在信任层面上还是有点隔阂，我想也许试着联姻可以解决这一问题。”
余旭好似恍然大悟道，
“听说赵家三小姐和我那弟弟差不多年纪？”
林雾清精准地回答，
“赵小姐比顾董小了三个月。”
“那就约赵小姐过来希望市玩一玩，顺便让我那弟弟去作陪，省的他每天闲着，脑子里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念头。”
“旭董高见，相信成婚以后，顾董会成熟一些的。”
林雾清清楚余旭的目的，他并不是真心想让余顾和赵家小姐联姻。
他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在余旭的心中，余顾还是那个混不吝的纨绔子弟。
他笃定余顾一定会搞砸这场相亲的。
.....
在余旭三言两语间为余顾定下婚约对象的同时，苏黎浑身紧绷地坐在余顾的身侧，和他一起在前往自己家的悬浮车上。
尽管两人已是知根知底的关系，此行有点见家长的意思。
但此刻苏黎心里却没有半点甜蜜，恐惧萦绕在她的心头。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
“顾董，要不我还是给家里联系一下，让他们在外面找个地接待您？”
从上车开始，余顾就一直看着窗外，他看到视野之中穿梭于高楼大厦间的巡逻队逐渐减少。
而当苏黎说话时，他刚巧在下方的高架上亲眼目睹了一起黑帮火拼从眼前转瞬即逝。
虽然早知剧情，但此刻没有重生机会的余顾，再度来到这混乱的下城区，心情不可同日而语。
好在苏黎为两人这趟出行，配上了两队S级的便衣干员作为随行安保。
不然余顾怕自己也会在不久后被救援小队抬上担架。
但说是下层区，这里距离希望市中心的世界树大厦，其实已经有了接近三百公里的距离，说是另一座城市也完全不为过。
此刻余顾听到苏黎的问话，他扭头望向苏黎，意味深长地问道，
“为什么？”
苏黎错愕的听到余顾问道，
“以你的薪资水平，没理由家人会住在这种地方。”
苏黎眼眸低垂，恭敬地回答道，
“我父亲生病了，义装综合征。”
余顾从苏黎口中再次得知了一遍他已经熟知的剧情。
原来苏黎的父亲患有严重的义装综合征，每个月光是医疗费就高达十数万新币。
这种疾病通常因长期超负荷使用工作型义装导致，来源于神级系统在高强度工作下的协调能力坏死。
患者会不受控制地反复启动义装，即使将义装移除，大脑也会在惯性下继续模拟使用义装的情况，这导致患者的大脑永远得不到休息。
这种病没有明确的治疗手段，它的发病率虽然高，但会去治疗的却凤毛麟角。
没有医疗公司会花大价钱去研发针对它的治疗方针，因为哪怕榨干这些人的医疗保险，都很难收回成本。
现如今唯一的治疗手段，是使用另一种针对赛博精神病而研发的抑制剂，不断降低患者的大脑活性，饮鸩止渴而已。
苏黎的父亲是在她给余顾当上秘书前半年确诊的义装综合征，在她们家掏空积蓄，难以为继的同时，苏黎被选上了董事秘书的职位。
余顾知道，恰恰是因为苏黎的父亲有义装综合征，她才会被选上这个董事秘书。
紫荆花学院每年毕业的貌美高材生数以千位，但余顾的秘书职位只有一个。
比起那些家庭幸福美满的中产家庭，显然是苏黎这样的背景更加好控制。
她无论如何都不敢辞职。
且会比其他那些人，更加主动地去迎合余顾所想的一切。
这种人也许不适合被放在管理岗位上，却是完美的秘书材料。
想到这里，余顾的脑海里不仅回想起了他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梦的那疯狂一夜。
以及那夜过后，于床上出现的一抹殷红。
那是他最像原主的一个晚上。
而余顾要借苏黎的口来告诉自己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在集团的背景调查报告里没有这些东西。
只能苏黎自己开口哀求，余顾才会知道。
这是专门留给他收买人心的机会。
余顾重重叹息一声，他穿越来以后一门心思想的都是怎么收拢主角团的成员，以改变自己会被挂上灯塔的命运，却遗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明明抛开游戏，在这一世，苏黎才是和她最亲近的女人。
想到这里，余顾歉意地开口道，
“我会安排给你父亲最好的治疗条件。”
“谢谢顾董。”
苏黎笑颜如花，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余顾却能看出苏黎笑容背后藏着的那一抹凄凉。
苏黎并不是傻子，她怎么会不知道集团的用意呢？
毕竟来到她这个位置，自然已经知道。
她父亲上班的工厂看似和星辉集团没有任何关系，但在层层股份溯源之下，最终的源头还是来自这里。
而那些花给医院的钱，最终也会以股份分红的方式，再度回到星辉集团的手上。
苏黎本可以很早就开口哀求余顾帮忙的，但她没有，是因为哪怕是她，也在心里奢望着自己有一天能够上岸，重获新生。
哪怕这些天的接触下来，她发现余顾其实和听说的作风完全不一样。
除了最初的那一夜有些疯狂，余顾对待自己从没有做过让自己不愉快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过分温柔。
但苏黎不会也不能去奢望，自己真的会在余顾的心中有多么重要的份量。
为财阀做事而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是会死的。
所以苏黎才会小心翼翼地希望自己的家庭不要被牵扯进来。
而一旦让自己的家庭也和余顾深度绑定，自己就真的彻底没有回头的那一天了。
余顾看着这样的苏黎并没有说话，他深知语言的苍白，想要收服苏黎的心，行动远比言语重要。
所以当苏黎惴惴不安地领着余顾敲响了自己的家门后，她惊讶地看到余顾做了一系列让她难以置信的举动。
“黎黎你回来啦。”
当苏黎的母亲打开门，惊喜地看到自己许久未见的闺女时，立刻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会无缘无故获得半天的假期。
在之后，她就看到了苏黎身后一身西装，身上无形中透露着一股贵气的余顾。
“这位是？”
苏黎的母亲名叫秋宛如，在背景调查上才不过年近五十，此时却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浑身上下的义体覆盖率超过百分之九十。
如果不是看过她的照片，余顾都很难认出这是一位妇人。
没有人说的清她那些器官都换成了义体是为了工作需要，还是早已在黑市上流转。
苏黎干哑地张开嘴，刚准备介绍余顾，却看到余顾已经抢先伸出手，抢答道，
“伯母您好，我叫余顾，是苏黎的男朋友。”
男朋友。
苏黎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惶恐，她不知道余顾这样自贱身份的目的是什么。
出生就注定成为主人的贵公子，怎么会成为下层贱民的男朋友。
秋宛如来回打量着余顾和女儿的眼神，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这个心细如发的妇人没有追问，而是笑着道，
“原来是黎黎的男朋友呀，快进来吧。”
余顾进屋后，便环视起这间充满科技感，却没有人味的小屋。
洁白整洁的无缝瓷砖，光秃秃的隐藏式吊灯下，一台上世纪的扫地机器人正矗立在墙角，在余顾踏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它定时播报的催缴费用语音，
“您的保洁套餐已欠费十七天，已为您远程中断保洁服务，请您尽快缴费。”
很显然这台扫地机器人是租的。
在希望市，大多数人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
房子、汽车、大小电器、都是租的，一旦某天失去收入来源，便会彻底失去一切。
苏黎尴尬地看着这一幕，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苏黎弟弟苏成才的声音，
“姐，你怎么不接电话啊，这个月的医药费又涨了，我问你能不能先想办法预支点工资给家里应急，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原来是苏成才听到开门声走了出来。
和秋宛如一样，苏成才比起人类，长得其实更像机器人，他的浑身上下都为了流水线而存在。
虽然这些义体的造价昂贵，但没关系，苏成才所入职的公司会免费为他们这些员工发放时限三十年到五十年不等的免息义装贷款，以资助他能够更好地完成本职工作。
哪怕是离职了也要还的那种。
苏成才的话说了一半，突然看到站在客厅里模样帅气的余顾，他瞬间愣在了原地。
苏成才下意识皱起眉头，快步跑到苏黎身边，悄声道，
“姐，你怎么带男人到家里来了！”
他怕苏黎的老板知道这件事。
虽然从没有明文表示秘书应该做什么，但苏成才从自家姐姐被选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意味着什么。
他也试图反抗过，劝自家姐姐不要去那种地方。
但来自于内心里最深处的隐晦念头，在最后还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家姐姐步入了世界树的大门。
而现在，苏成才根本没时间去思考自己姐姐是否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他只是在无尽的恐惧中下意识开口质问。
苏黎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个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
苏成才很早就没读书了。
在这个世界，读书考验天赋的同时，还考验着财力。
不同学校的学习终端之间，存在着难以想象的效率鸿沟。
苏成才在小学时成绩就不行，而苏黎则展现出了超凡的学习能力，用着最低版本的学习终端，她在中学时便能和一些自小在贵族学校上学的普通富家子弟同台竞争。
但苏家人知道，一旦上了高中，如果没有高档学习终端的加持，哪怕苏黎的天赋再好，最终也只能泯然众人。
为了让姐姐有个更好的前程，苏成才便早早就辍学去打工，以供苏黎去高档学校读书。
苏黎的父亲也是在那时没日没夜的加班，导致落下的病根。
苏黎的家人为她倾注了一切。
但哪怕是这样，此时此刻，当苏黎听见自己的弟弟这般质问自己，她还是忍不住的鼻尖发酸。
她想恨点什么，却不知道该去恨谁。
恰是这时，她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牵住了自己。
苏黎转过头，却看见余顾并没有看自己，而是看向自己的母亲，开口道，
“伯母，一点点小心意，希望您和祝福我和苏黎。”
再转头，她就看见自己母亲那呆滞到有些涣散地神情。
苏黎知道，此刻自己母亲应该是看到一串足以让她怀疑人生的数字。
因为当苏黎第一次获得授权，查看余顾每月可以让她调度使用的资金额度时，也是这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