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脱不了干系
“你是谁？”
双眼浑浊的刘掌柜慌忙站起身，他身形佝偻，手中紧紧攥着把锈迹斑驳的柴刀。
他面向秦汉而立，眯着眼使劲张望，却仿佛认不出秦汉似的，一脸的疑惑与紧张。
秦汉静静打量着刘掌柜那双无神的眼睛，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他试探着缓缓抬手，在刘掌柜面前轻轻挥动。
刘掌柜本能地身体猛然后仰，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握着柴刀的手忙不迭挡在身前，口中不安地喊道：
“你到底是谁？为何不说话！”
秦汉瞧着这般情形，生怕再惊吓到这位患了眼疾的老人，他张口轻声回应道：
“刘掌柜，不必慌张，是我，蒙县秦汉。”
听见这似曾相识的声音，和熟悉的名字，刘掌柜瞬间神色变得激动。
他手中柴刀再也握持不住，‘当啷’一声，清脆地掉在地上。
紧接着，他双手急切地向前探出，颤巍巍抓住秦汉臂膀，好似不敢相信一般。
“秦真君！秦真君！您真的来了！”
刘掌柜呼喊着，两行浊泪从他眼角滑落，声音颤抖得厉害，说道：
“老汉...老汉日夜祷念，终于把您盼来了...”
秦汉看着激动的刘掌柜，不由有些动容。
想当初在‘商虎山’第一次见到刘掌柜，他虽然年事已长，却精神矍铄，带着随从们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还有心拿话术架秦汉。
而如今他这副样子，满头白发，身形佝偻，一幅行将就木的感觉，和记忆中简直判若两人。
秦汉半扶半托着刘掌柜，让其坐到棺材旁的凳子上。
而后，他才轻声问道：
“刘掌柜，才几年不见，你和沈当家，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棺材前，铜盆里的火苗得了纸钱相助，蹿起足足一米高度，映照出刘掌柜痛苦、悔恨的表情。
“是我...是我害了小姐...”
他喉咙间挤出破碎的呜咽声，浑浊的泪水沿着脸上皱纹沟壑滑落。
“我不该劝小姐回来，更不该劝她为了沈家而成亲，不然，小姐就不会遭这般罪。”
刘掌柜手扶在沈璧珺的棺材板上，带着哭腔诉说道：
“那梁国太子自小仰慕小姐，数次求亲，小姐都没有答应。”
“这次又来求亲，小姐不忍回绝老汉我的苦苦哀求，终是应下。”
“却不想，那太子早已战死，求亲信是他姐姐，当今女王让人仿冒而写的。”
刘掌柜身弱气短，停下话头急促喘息，半响之后才缓过气来继续说道：
“那日，沈管家带人陪着小姐入宫，结果一去就渺无音讯，我到处查问，无人知晓他们去了哪。”
“过了一日，沈管家浑身是伤，将小姐完好无损的带了回来。”
“却不想，最终沈管家伤重不治而亡，小姐回来不久便陷入昏迷，直到如今更是几乎与死人无异。”
秦汉听到这，见刘掌柜再次开始咳嗽喘息，便站到棺材旁仔细观察起沈璧珺。
只见她浑身毫无生气，要不是过了半响，胸口隐约有一下微弱不可查的呼吸起伏，就确实和死人没有区别了。
秦汉伸出手抚在沈璧珺额头，愿力顺着接触部位探入她体内。
愿力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番。
沈璧珺全身脏器死气沉沉，心脉极其微弱，本该温热的泥丸宫如今冷如冰霜，魂魄神识不见踪迹。
她这种情形，比活死人还要不如，活死人至少身体仍有生机，沈璧珺却连躯壳也几乎要消亡。
她能拖延这么久，或许和‘安魂散’保着一线生机有关。
而后，秦汉将一缕愿力留在沈璧珺体内，帮她暂时护住内脏与头部。
趁秦汉分神检查的功夫，刘掌柜从凳子上滑落，双膝跪地，盲目地向着秦汉刚站的位子叩首哀求道：
“真君，老汉悔不当初，如今已悲伤过度瞎了眼，但千错万错，都是老汉的。”
“小姐心中一直记挂着您，将您的画像挂在闺房时时观看，她是无辜的，求您救救小姐！”
【叮！宿主接到沈家刘掌柜的救人水火任务，目标，救回沈璧珺魂魄。】
秦汉这才注意到，沈璧珺手边放着一卷画轴。
他将画轴拿出，缓缓展开一半，里面现出他的画像。
画像上，他的脸有些模糊褶皱，似乎是有人经常用手抚摸造成的。
秦汉将画轴放回原处，而后转身伸手，将刘掌柜从地上扶起，叹口气答道：
“刘掌柜安心，我会尽力将沈璧珺救回来。”
不说秦汉来这一趟，正是为了让沈璧珺回去帮他主管商部。
就是没这原因，以两人相识的情分，他也会救上一救。
原本，秦汉还想问，整个沈府就刘掌柜和昏迷的沈璧珺，可有人来骚扰？
如果有，或许还能让他顺藤摸瓜查查。
可转念一想，沈府早已空荡，剩下最有价值的，恐怕就沈璧珺的这具肉身了。
但以西梁国目前的状况，男人逃都来不及，哪会来多生事端引起抓捕者的注意。
至于害了沈璧珺的人，目的应当就是她的魂魄，肉身对其无用，这才任由她逃出。
于是，秦汉转而问道：
“刘掌柜，我检查过，沈璧珺魂魄不在体内，她肉身能绵延生机至今，或许是那‘安魂散’的功劳。”
“这‘安魂散’的方子，你又是从哪得知的？”
刘掌柜听秦汉愿意搭救，浑浊的眼中这才冒出些许光芒，回答道：
“这方子，是吴神婆告知我的。”
“我见小姐一直不醒，请了许多大夫又都不见效果，便找了吴神婆。”
秦汉一听有线索，语调加快连忙问道：
“那吴神婆在哪？”
刘掌柜也听出吴神婆似乎很重要，但他神情反而更加低落，回道：
“吴神婆年前便死了。”
厢房内瞬间变得一阵沉寂，只有铜盆里的火苗‘噼啪’燃烧。
秦汉低头皱眉。
既然这条线又断了，或许只有去西梁王宫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这时，刘掌柜似乎想起什么，激动道：
“我想起来了，真君！那吴神婆去世前不久，有一次和我说过。”
“小姐的魂魄已不在人世，那定是去了地府，而要从人世去地府，就必然和本地城隍脱不了干系！”
......
“上仙！这事和小神，真的没有干系啊！”
两个时辰后，西梁城隍庙内。
身穿堂皇神袍的城隍满脸委屈，弓着身子冲秦汉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