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别怕
盛源拼命摇着脑袋：“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真不记得了……”
盛絮冷眼瞧着。
“哦。”
盛源两眼含着一泡热泪，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可以了吧姐姐？快把我放开吧，卡着脖子怪难受的。”
五指倏地收紧，盛源被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白眼猛翻。
“不记得没关系，你不记得，阿爸阿妈肯定记得，正好，很久没回家了。”
盛絮拽着盛源，扯抹布一样拽着他，盛源的身体在地上拖行出一道蜿蜒的轨迹，像个破布口袋。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快，快告诉学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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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的一声巨响，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轰然大开，一块肉泥“咚”地一声扔在地上。
盛大成和许青起身：“你……”
盛絮站在门口，背对夕阳，她将光牢牢挡在门外，脸埋进深深的黑暗。
“阿爸阿妈，别来无恙。”
许青飞奔上前抱着盛源，嚎啕大哭：“你这黑心肝的！盛源怎么你了，你要对他下此毒手！呜啊啊我不活了，我的小源啊！”
盛大成猛拍桌面，气吞山河：“好你个小浪蹄子，逃婚还敢回来，我这就将你绑了送到王家喜堂！”
盛絮孑然立在门槛之上，眼底泛着妖异的光。
“既然说到逃婚，阿爸，你那天逼我吃的什么？”她慢条斯理地活动着手腕。
“什么吃的什么，谁记得。”盛大成皱眉。
“哦。”
盛絮点点头，抬手，一道厉风冲盛源狂射而去，将棉衣刮开个口子，地上的盛源登时惨叫一声！
盛大成哆嗦着手指，“你你……你怎么会法术……”
“阿爸记不起来没关系，我可以多问几次。只是每问一次，我就要在他身上划上一刀，阿爸可别心疼。”
“你这天杀的小娼妇！”盛大成从菜板抓过一把菜刀就要朝她冲来，盛絮莞尔一笑，手起风落，盛源又是一声惨叫！
“他爹！孩儿他爹！你快告诉她吧！你快告诉她啊！别让小源受苦了啊呜呜呜……”
许青抱着盛源哇哇大哭，盛大成乱了心神，嘴上骂骂咧咧：“你从哪里学的歪门邪道？不要以为这世上能由着你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这就去术法高中请小源的老师，让他们把你抓起来……”
盛絮狠狠劈下一刀，盛源再次惨嚎一声！
“我说我说！你这孩子先放了小源，同胞姐弟何苦自相残杀！”
盛大成拿手搓着裤缝，支支吾吾：“那果子是我表哥给的，他家孩子跟小源差不多年纪，也上了术法高中。他们在镇上，懂得多，说这个果子可以用来收服灵兽，都是从镇上后山采的，就给了我几个。”
盛絮眼皮一抬，“阿爸很了解果实的功效呵。”
“咳，也不是什么了解不了解的……”
“所以，你知道这果子能吸收另一个人的魂力。”
“……”盛大成不说话了。
盛絮扬起嘴角，唇角弯弯如银月弯钩。
“这果子一果双生，另有一颗子果，一颗母果。那么，另外两颗呢。”
盛大成继续沉默。
盛絮步步逼近，鼻尖几乎能戳上他胡子拉碴的下巴。
“让我猜一猜，和我一样的子果，你让盛源吃下去了，等待果实沉淀一段时间后，夜半时分，发现我逃跑之后，气急之下将母果也给盛源喂下。阿爸，我猜的，对是不对？”
盛大成身形一晃，一屁股跌回木凳，颓然垂下头。
“小源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样！”许青控诉地朝她大吼。
“呵，已经这样。”
盛絮猛地撕下单衣扔在地上，那里面，只有几片单薄如羽的破棉絮！
“从小到大，我没吃过一顿饱饭，没吃过一口热的，你们说，要让着弟弟，他年纪小，缺营养。”
“衣服是紧着他做，好吃的好玩的是紧着他给，我是姐姐，长得比他还高，却要穿他丢下来的旧衣服。可笑，他不要的旧衣服，比我的新衣服棉絮还要厚，料子还要柔。你们说，当姐姐的，要懂事。”
“长大了，我开始进地里干活，刷锅洗碗种菜耕地，重活脏活累活都是我的，因为，我是姐姐，年长，要担起重任。”
“现在，为了给他凑学费，把我卖给地痞无赖，这还不算，还用药把我的血脉换给他。现在我终于被你们榨干最后一滴血汗，你们满意了吗。”
盛絮缓缓蹲下身子，视线和母亲许青平齐。
“我是真的想杀了他的。”
果不其然从许青的脸上看到了惊惧。
“别怕。”盛絮轻轻笑着，手指温柔抚上许青的脸，“我不杀他。”
许青却用力抻着脖子向后避让开来，浑身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往外冒。
面前这个不是她女儿。
这女人笑得让她害怕。
这是恶魔，恶魔……
盛絮垂眸，敛去眼中沸腾的杀意。
“父母掌心中千珍万贵，含着怕化了的大宝贝儿，这么轻易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许青的心如浸入冰水，阵阵发着凉。
盛絮温柔地替母亲将碎发挽到耳后，指尖顺着下颌线，摩挲着母亲已经松弛下垂的脸颊皮肤。
“母亲，你知道筋脉吗？”
“720个穴位，206块骨头，78个关节，这就是魂力游走全身的脉络。”
“我要一块块敲碎他的骨头，砍断他的关节，锤烂他的穴位，我要让他千刀万剐，受尽凌迟之痛，筋脉寸断，身体破败，像一滩肉泥毫无尊严地苟且，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许青用力捶着胸口，几乎喘不上气：“你不能！你不能！要动小源，先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
盛絮起身。
“当然，作为最疼爱弟弟的父母，必须要在最尊贵的席位，近距离，全程观看。”
她手指倏然聚拢，地上泥土碎沙翻卷着滚滚而来，缠绕上盛源的四肢头颈！
盛源一边哭号哀叫一边奋力挣扎，肥腻的肉像丑陋的蛆：“我错了姐姐！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我再也不欺负你了！我什么好吃的都孝敬给你！你放了我，真的放了我！求你，求你！”
许青破口大骂：“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费我们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现在竟然毒害弟弟！你敢动他一根手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盛絮！你要知道后果！”盛大成厉声道，“我表哥还在镇上，他的儿子也在术法高中，还比你高一个年级。你记住，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法术！盛家，你动不得！”
盛絮手一抬，水缸里的水凭空而起，悬浮在半空，如一条水龙盘曲游走，拦腰将盛大成夫妇捆在房梁。
她低头看着死狗一样的盛源，微微一笑。
血脉发出刺耳嗡鸣，魂力燃烧着沸腾的温度。
掌心的风急速旋转，隐隐有破空之声。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