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爱我吗？
裴南修闻言，双眼骤然瞪大，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瞳孔急剧收缩，眼中的光彩瞬间破碎。
刹那间，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而后又被重重地捶打。
而此刻的陆回音正深陷梦魇，难以挣脱。
梦中，谢淮之残忍地割下定北侯的头颅，随后又将匕首深深刺入裴南修的心脏
陆回音悲痛欲绝，嘶声呼喊，试图阻止这一切，却只见谢淮之阴森可怖地凝视着自己，将定北侯的头颅举至她的眼前。
“不要！”陆回音尖叫着陡然惊醒。
醒来后，她发觉手中放置着一块手帕，手帕一角歪歪扭扭绣着一个“修”字。
陆回音记得，这块帕子是她儿时赠予裴南修的生辰礼物。
想起晕倒前曾见过裴南修，陆回音挣扎着起身，想要找寻他的踪迹。
“小姐，您没事吧？奴婢请了大夫过来。”琳琅生怕裴南修还在卧房内，在门外高声喊道。
陆回音环顾四周，不见裴南修身影，便道：“进来吧。”
琳琅带着府里的大夫走进，欣喜道：“小姐，您醒了。”
“这是华大夫，让他替您诊脉吧。”
陆回音点头，伸出手来。
华大夫向陆回音行礼后，开始为其诊脉。
他越诊眉头皱得越紧：“大小姐气息紊乱，体内气血逆行，以致晕厥，需悉心调养才行。”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陆回音也知道个大概，谢过华大夫之后，便让琳琅给些赏钱，然后去拿药方抓药。
待他们离去，陆回音从枕头下取出裴南修的帕子，心想他匆匆离去，或许是怕被人察觉，便将手帕收好，打算下次见面再还给他。
琳琅抓药回来后，陆回音叮嘱道：“今日请大夫的事，切不可让外人知晓。”
“是，奴婢明白，小姐是不想让侯爷担心。”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吕妈妈被梁泊带走，漱玉院那边定然是乱成了一锅粥。
张氏更是会为自己当家主母的位置惴惴不安。
她们今夜必定难以安睡。
琳琅打来热水：“小姐，悦心院的人跟着吕妈妈闹到了后园，都被梁将军命人带走了。”
陆回音对此并不意外，只是淡淡说道：“不忠之人，留在身边也是祸患。”
她目前就琳琅一个人可用，要想干些什么，都腾不出手。
看来，得给自己增加些人手了。
在陆回音思索之际，旧公主府内，裴南修脚下散落着数个空酒坛。
此时的他，独自坐在桌前，面前的酒坛已经空了数坛，每一次仰头灌酒，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浇不灭他心中痛楚。
裴南修的手微微颤抖着，再次举起酒壶，酒水倾洒而出，溅落在桌面上，恰似他此刻破碎凌乱的心境。
那酸涩的醋意混合着心痛的煎熬，让他只能借酒麻醉自己，在这无尽的痛苦中沉沦，一坛又一坛，直至意识渐渐模糊，可脑海中陆回音的影子却依旧挥之不去，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眼神，都历历在目。
想到陆回音的面容，裴南修身形一闪，消失在屋内。
另一边，陆回音遣退琳琅，正要歇息，却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声响。
陆回音警觉地抬眸，精神瞬间紧绷，裴南修送她的那把匕首立即从袖口滑落，被她紧握手中，然后谨慎地走向窗口。
“嘎吱~”
窗户被推开，裴南修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满身酒气瞬间弥漫到屋内。
他的眼眸中透着迷茫与痛苦，脚步踉跄地从窗户钻了进来。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还喝了那么多酒？”陆回音强忍身体不适，收起匕首，抬手稳住裴南修。
“你……爱我吗？”裴南修的声音带着醉意的沙哑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哀怨，在寂静的卧房内回荡。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陆回音，仿佛要从她的眼中探寻出那个令他心碎的答案。
陆回音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历经前世今生，她早已明白裴南修对自己的心意。
重来一世，除了复仇，护住自己所在意的人之外，便是回报裴南修的爱意。
所以她才跑到皇宫悔婚，在今日坚定地握住他的手，这样的回答，还不够明显吗？
裴南修见她沉默，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在你心里真的毫无地位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地靠近，脚步虚浮却又带着一种执着。
陆回音低声道：“你醉了，裴南修。”
“不，我没醉。”裴南修猛地提高了声音，随后又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我。”他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不甘，那深深的爱意与此刻的绝望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只受伤的困兽。
“你醉了，即便我说了，明日你酒醒了，又一股脑都忘了，还是等你酒醒了再说吧。”陆回音在北漠时见过裴南修喝醉的模样，酒醒后，他便会将醉酒时说的话，做的事，全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她现在就算是说了，他酒醒后也不会记得。
陆回音避开裴南修那炽热而又哀伤的目光，准备去倒些水给他醒酒。
裴南修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自顾自地喃喃自语道：“我以为，只要我守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好，会回应我的感情。可是，为什么你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他的眼神渐渐空洞，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我知道，我明白你。”陆回音抬手轻轻抚上裴南修的脸，满是心疼。
裴南修缓缓抬起头，眼中的泪水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你不肯爱我，是不是因为还爱着谢淮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嫉妒与愤怒，紧紧地盯着陆回音，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陆回音心中一惊，没想到他会在此时提及谢淮之。她皱了皱眉，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爱他。”
裴南修冷笑一声，“那你为何在梦中都呼喊着他的名字？”他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疑惑，那醉酒后的红晕此刻也被一抹苍白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