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平息
“陛下，臣等来晚了，请陛下责罚。”
国子监祭酒孙慎行、司业刘宗周及博士钱一本，在他们身后则是国子监博士、助教、典薄等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孙慎行，朕把国子监交给你了，你就是这么管的？”
“陛下，臣得知学子们聚集，就马上带着司业，博士们前往拦截。
谁知道他们参加了惠世扬的葬礼，又折到了皇宫。
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里闹了。
学生们太多了，怎么也劝不回去。
请陛下责罚！”
朱由校冷冷的看着，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所想呢。
惠世扬是为了天下读书人死谏的，他们虽然也国子监的官员，但是他们也是读书人啊。
如果学生能拿回特权，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莫大的好事。
所以他们表面上是来阻止，只是给自己找个不能怪罪他们的理由。
实际上他们也想看看，这事能不能成功。
他们有的人在这件事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朱由校任由他们跪着，转头面向学子。
“朝廷拿钱养着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朝廷的！”
“学生李明远、王志坚叩见陛下。”
“为何要组织学生游行？”
“陛下，学生等人为惠大人鸣不公，为天下读书人要回权利。”
“如何不公？”
“陛下，言官直谏，本职所在。陛下缘何要当众廷杖，又缘何要打死惠世扬。”
朱由校没回答，反问道：“如果有人骂你，你会如何？”
“学生定会不饶。”
“怎么个不饶法？”
“学生会跟他拼命。”
“打不过呢？”
“打不过也要打，学生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有一腔热血，死不姑息。”
“你倒是有血性。下一个问题，什么权利？”
李明远没想到朱由校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把事揭过，这是对他们学子的侮辱。
“陛下，您还没回答学生的问题。”
“什么问题？”
王志坚愤愤不平：“陛下，缘何要杖死惠大人。”
朱由校轻蔑的笑了笑：“国子监都是招收这样的学生吗？那我大明还能有将来吗？”
两人均感受到朱由校话里的嘲讽，纷纷上前咨问：“陛下缘何要侮辱我等。”
“魏朝，告诉他。”
魏朝尖声细语略带嘲讽：“惠世扬辱骂陛下，难道他不该死吗？”
“这.........”
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讣告上可没说这一点啊。
如果是这样，那惠世扬确实过分了。
“那...那陛下，惠大人死谏事有缘由，还不是陛下取消读书人的司法豁免权。”
朱由校还是没正面回答李明远的话，依旧反问道：“除了司法豁免权，你们还有什么特权？”
“免服兵役，免除部分赋税，免............”
要不是王志坚拉了李明远一把，他统统都得说出来。
“怎么不说了？是不是你也认为朝廷给读书人的优待太多了？”
“不不不，陛下...学生........”
“闭嘴！你们也是饱读诗书，朕倒是要请教你们，自古以来，有哪个朝代像我大明一样如此优待读书人？”
朱由校环视一圈，无人回答。
有的人被帝王威压，吓的双腿发抖，手脚不听使唤。
能面色如常的凤毛麟角。
哪怕是出头的俩人声音也带着颤抖。
“九边的战士正在浴血奋战，他们拿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大明的安定。
你们能坐在课堂上安静的读书，都是他们拿命凭出来的。
试问，他们在前线流血牺牲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
我大明是以农业为本，全天下的赋税八成来自百姓。百姓顶着炎炎日头，汗流浃背的在土里刨食，你们吃的每一粒米都含着百姓的汗水。
试问，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
朝廷给了你们特权，每个月给你们一笔俸禄，就是让你们能安心的学习，将来为国家，为人民做有意义的事。
可你们呢，聚众闹事，不思进取，抨击朝政，肆意妄为!
你们还是读书人吗？你们还配读书吗？
朕都替你们感到脸红，替我大明的将士，替我大明的百姓感到悲哀，养了你们这群混账！”
朱由校真的怒了，痛骂一众学子。
他气的牙痒痒，恨铁不成钢。
“怎么，还不带着人回去好好读书，等着朕请你们吃饭吗？”
朱由校生气归生气，不能做的太过，还是给了诸子一个台阶下。
谁知道李明远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跟他对着干。
“请陛下收回成命！”
“好，你是叫李明远吧。”
“是的，陛下，学生李明远。”
“朕记得你方才说过，凡是秀才往上功名者皆免除一定的赋税。而有些人利用这条接受了他们的投献。以此来发财。是不是真的？”
朱由校看着李明远。
李明远瞬间汗流浃背，王志坚的双腿开始不自觉的抖动。
“要不要朕安排锦衣卫查一查？”
大冷天，也难为他们了，李明远不敢乱动，任由额头的汗水顺着鼻尖流下。
“说话！”
朱由校突然一嗓子，吓的俩人跪在地上。
其他的学子同样满脸的惊骇之色。
担忧的齐声高呼：“陛下，我等错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暗暗叫苦，岂不是在不打自招。
朱由校并没有深究此事，目的达到了，见好就收。
但是他还是警告道：“你们回去要好好读书，不要再聚集闹事。司法豁免权朕并非是解除了读书人的朕同样解除了皇室，功勋的，朕一视同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们若是遵守法纪，又何惧这一项特权！”
老百姓是听懂了，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陛下圣明！”
看着学子们失魂落魄的离开。
朱由校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脸色阴沉。
“你们听到了吗？”
望向国子监一干人等朱由校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民心所向。这就是民心所向。你们一个个都是当代的大儒，圣贤书读了千遍万遍，到头来连这都看不明白。还教书，朕看你们是误人子弟！
回去之后都给朕好好反省，大伴，这些人全部罚俸半年，长长记性！”
“臣等有负皇恩！”
“你们给朕记住了，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读书人，也不是朕一家之天下。”
言罢，朱由校甩袖，转身离去。
孙慎行缓缓站起身来，轻抚着欣长的胡须。
叹息一声道：“都回去吧！”
路上朱由校吩咐魏朝：“去给朕查，是谁在推波助澜！给朕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