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事发
宝玉的长随李贵，把箭靶量了百步，向这边挥手。
“琮三爷，好啦！”
众人立刻伸长了脖子去瞅，贾母坐在步辇上也屏息望着，独有贾兰不知道在看什么，被奶妈抱着向前挤。
贾琮试了试弓，这副弓箭是从宁国府的库房找到的，有些回潮，他试了三五次才取箭放了出去。
铛！
姑娘们还没看清楚，李贵那边的锣就敲响了，箭簇已经扎进了红心，箭尾的羽毛还在外面颤动。
“中了！琮三爷射中了！”
宝玉的小厮茗烟、锄药、扫红等都叫了起来，茗烟用手去取箭，使劲一拔才拔出来。
宝玉拍着手笑：“三哥哥再来再来！”
王熙凤也咋舌不已：“哪有这么好的眼力，琮哥儿再来几下，好让我们这些娘们都长长见识。”
贾琮笑了笑，这回使了个“一马三箭”，便见三支白羽带着嗖嗖的风声，一起插进靶子中间。
“哎呀！”
茗烟、扫红等惊得大叫，李贵的锣更是连敲三下，姑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像看神仙一般的看着贾琮。
王熙凤拍手道：“老祖宗，你可凭良心说一句，国公爷当日可有这样厉害？”
贾母喜得叫人放下辇子：“可不是！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琮哥儿不仅像他爷爷，更有老太爷当年的风采！”
众人都在大笑。
忽然，贾赦、贾政和贾珍三人往这里走了过来。
还未到面前，贾赦一扬巴掌朝着贾琮挥去，嘴里骂道：“孽障！怎不死在外面算了，恁地整天给你老子惹祸！”
贾琮哪容得他造次，手一抬便拿住了贾赦的手腕，铁钳似地让他这一巴掌举在空中。
贾母正在高兴，见贾赦又来发疯，气得直捶胸口。
“这是喝多了没地方去，来作践你儿子！”
贾政慌忙走到步辇旁，禀道：“老太太，不得了了，琮哥儿昨天出去，竟然打到宛平县衙，拿刀把公堂的匾额劈了！”
“什么？”
贾母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急得直叫：“我就说他昨日个出去准没好事，果然去闯祸了！”
“刀劈公堂？”
听到这几个字，还在笑着的王熙凤也呆住了，迎春猛然打了个哆嗦，感觉浑身像掉进冰窟窿似的冷。
薛宝钗低头不语，李纨给奶妈使了个眼色，奶妈抱起贾兰慌慌张张地从后面走了。
探春拉着贾环往后退了一步，离贾政远远的。
林黛玉竟不知自己全身都绷直了，只管紧紧捏着帕子。
贾宝玉生怕贾赦再打贾琮，小声嘟囔着：“不就是县衙里的一块匾，回头赔他便是了。”
“小畜生，你在胡说什么！”
贾政本就焦躁，听到宝玉没轻没重，转过头就是一耳光，打得宝玉眼冒金星。
贾母更加着恼，骂道：“又不是宝玉犯的事，你打他做甚么！”
宝玉不敢再说话，走到贾母身边，贾母立刻将他搂住，厌恶地瞪了贾琮一眼。
说道：“以前没娘没老子教你，让你变成这样的狂妄忤逆，现在既然已经当了官，吃了皇粮，做事便要有章法！你把昨日个的事详细说来，是你的错你就自己担下，别连累府里，不是你的错，你说出来大家也好替你想办法。”
贾琮把这些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手一松，贾赦踉跄一下坐倒在地。
“小畜生，今天敢打娘老子，明天就敢杀人放火！”
贾珍想着正事要紧，忙道：“老祖宗勿动气，叔叔也先等会子，琮哥儿刀劈公堂的事情现已传遍了神京，人人都道我们贾府出了了不得的人物，刚戴权急急忙忙来问我，我这才知道。”
贾母问道：“连宫里都知道了？”
“只怕现在连皇上也知道了。”
贾珍满脸阴沉地看着贾琮，贾琮进三大营是贾珍一手促成的，听到贾琮升官之后，贾珍很为自己的眼光得意，在外面也收到了不少奉承。
谁成想好处还没捞到手，今天戴权一来，就把贾珍这颗心从天上拽到了地下。
听说是宫里太监亲自来报信，皇上也知道了，岂止姑娘们魂飞天外，在旁边服侍的下人小厮，没一个不战战兢兢的。
茜雪捂着脸，泪水早将帕子打湿了。
正当全场如丧考妣时，忽闻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大舅舅，二舅舅，珍大哥，不如听听琮三哥自己是何说法，琮三哥是皇上亲口夸过的有情有义，绝不会无缘无故去闹宛平县衙。”
众人一惊，开口说话的竟是林黛玉。
贾琮意外地看着黛玉，她自入贾府以来，处处小心自保，生怕行差踏错，今天怎么冒着风险替自己说话？
又望了一眼薛宝钗，心想薛大姑娘应在后悔送错了礼吧。
贾母闻言点了点头：“还是旁观者清！琮哥儿，你宝兄弟和林妹妹都替你说话，若真是事出有因，就快点说出来。”
贾琮这才开口：“都说完了？感情府里的大老爷、二老爷、珍大爷，都不如林妹妹有见识。”
“你说什么？小畜生！”
贾赦从地上爬起，欲还要挥拳打人，贾琮冷冷朝他扫了一眼，这一眼中毫不隐藏的杀意，把贾赦吓得不轻，立刻收住脚步。
贾琮轻蔑地收回眼光，至于贾母这个变色龙一样的老太太，他是不屑于理会的。
“昨日我刀劈公匾，仅是给宛平县衙一个警告，就算当场斩杀了他们也是小事，这些草菅人命的糊涂官，该杀！”
这话说出来，个个字都带着血腥味，贾珍、贾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宝玉从贾母怀里钻出来，问道：“琮三哥，他们是做了什么坏事？”
“宛平县里出了大案，便用我帐下一个军士的父亲顶罪……”
听完贾琮的讲述，贾珍急得直跺脚：“琮兄弟你是仗勇救人了，可武官与文官并非一个体系，宛平县判错了案子，你得让那人上告顺天府，再不济还可以告到大理寺，你自己跑去执法算怎么一回事！”
贾政两眼一黑，喃喃道：“完了！干涉朝政，插手地方，知道的说是你自个儿所为，不知道的就是我们荣国公府纵子行凶，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