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奖励
见曹正南松手，贾琮也松了雁翎刀。
圆环一滑，重新没于曹正南的袖子中。
照规矩，兵器被夺就是曹正南输了。
他跳回观礼台上，向永兴帝跪倒：“咱家给圣上丢脸了。”
“可是少林功夫？”
“正是少林寺的破戒刀法。”
永兴帝这才完全放下疑心，令曹正南起身。
他向贾琮招了招手，又问王子腾：“冬试名列前茅本应擢升，你想给他什么奖励？”
王子腾早就在想这个问题，刚要说出“冬试第一可升总旗”，却见谢鲸微不可觉地摇头，立即醒悟过来。
“陛下，他是贾家后人，末将身为姻亲须得回避，请陛下恩赏。”
永兴帝又问水溶：“你觉着呢？”
水溶抹下自己手腕上的一串珠子，站起身走到观礼台边上。
对贾琮笑道：“本王出来时没有预备礼物，也不能像皇兄那样给你封官进爵，这串鹡鸰香珠乃陛下所赠，本王就将圣恩转赠予你。”
看到香珠，贾琮心中警铃大作。
鹡鸰，代表兄弟手足。
北静王把皇帝所赠之物，当着皇帝的面转赠他人，贾琮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故意要害死自己，哪里敢去接这串珠子。
他急忙回道：“王爷，卑职只爱舞刀弄枪，香珠赠予卑职这种粗人是浪费了，还请王爷收回。”
永兴帝在水溶拿出鹡鸰香串时就脸色一变，听到贾琮这句话，脸色方方好看了点。
“有能力，识礼数，可知贾赦家教不错，不过朕听说你们还打了赌？”
“卑职与陈小旗有过赌约，谁输了就调到对方手下去当下属，除此之外，千户冯大人还要赔卑职一块玉佩。”
“可是冯唐的儿子？这倒有趣，唤他们来。”
立刻有人去唤了冯紫雄和陈炎，两人听到皇帝有召，云里雾里地跑到台下跪倒。
永兴帝先问冯紫雄：“你输的什么玉佩。”
冯紫雄惶恐地拿出那块玉佩，永兴帝瞄了一眼：“还不快给人家。”
“是！”
冯紫雄只得将玉佩送给贾琮，贾琮高兴地接下，揣进怀中。
永兴帝又和颜问陈炎：“你输给贾琮可服气？”
“真刀实枪的输，俺服！”
“那可愿去他手底下？”
陈炎虽有不甘，仍是愿赌服输，回道：“愿！”
永兴帝点点头，又问贾琮：“你可愿收他？”
“回陛下，卑职不愿收他，但卑职队伍中的孙永泽，连续六年冬试成绩皆为上，卑职希望能升他当小旗。”
贾琮的话让所有人一愣，找皇帝要官，这是明着收买下属，如此年纪便走歪门邪道，着实犯了官场上的大忌。
再者，等皇帝走后，贾琮升了职位，提拔哪个下属左右不过一句话，何须在此多生事端。
王子腾急得内心直骂，到底是庶子没人教养，怎的如此不知进退！万一惹怒了陛下，轻则一顿训斥，重则赶出军营！
果然，永兴帝的声音变得冷淡了很多：“你要为下属求官？”
“卑职是为下属求官，也是为朝廷求官，孙永泽无论资历、能力，皆已达到擢升小旗的要求，有功当赏才能让军中奋勇争先。”
永兴帝沉默地看着贾琮。
台上台下人人不敢出声，诺大的校场，几万将士，除了北风轻吹，静得没有任何声响。
孙永泽跪在地上全身打颤，他内心暗自想着，若是陛下责怪贾琮，他该怎样拼死证明自己绝没有攀附过贾三爷？
半晌之后，永兴帝终于开口：“念先母之情，重同袍之义，贾琮你很好！朕答应你的要求，升你的下属为小旗，再升你为千户，不过须调去右勇军。”
“谢陛下！”
众人听到永兴帝的夸赞，个个惊得目瞪口呆，这位喜怒无常的天子，甚少夸奖臣子，想不到今天竟破天荒地应了一个孩子的请求。
还越级提升了贾琮！
永兴帝挥了挥手：“看了这半日，朕累了，回宫。”
众将都跪了下来：“恭送陛下回宫！”
军号又乌啦乌啦吹了起来，龙旗飘展，一排排暗站在观礼台后面的龙禁卫在前开道，水溶等几位大臣，还有那些内监侍卫，一起随着永兴帝离去。
王子腾擦了擦汗，狠狠瞪了贾琮一眼。
“继续比试！”
曹正南倒没有随着回宫，他披好大氅，拉着谢鲸往中央营帐走去。
“大人，要钱也不用急成这样。”
“你这猢狲，跟王子腾使什么眼色呢，当咱家是瞎子。”
“哪能，这不是怕他触怒圣心，到时候咱们一块儿下不来台。”
“就你两头钻营，既想这个，又想那个，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
谢鲸噗嗤一笑：“你说贾三懂事？他得意忘形，竟然替下面的人求官，没见陛下刚才……”
“所以说，你不如个孩子！咱家且问你，念先母之情，重同袍之义，这有情有义四个字，你还从陛下嘴里听过？”
“咦？还真是的。”
让天子亲口说出“有情有义”，这意味着什么，谢鲸仔细一想，不觉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他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数了十张出来给曹正南。
“还是大人了解圣心。”
“小猢狲儿，记住咱家的话，想好了靠一头站，别首鼠两端的！咱家也打累了，闹腾了这么一出，想必王子腾他们该安生几天。”
曹正南笑吟吟收了银票，回屋休憩。
谢鲸独自在外站了会儿，喃喃道：“站谁不站谁，岂是我说了算的，再说不到最后胜负，站错了怎么办。”
校场这边，热闹看完。
汤成、王立功、李小虎、田易拥着贾琮回营房，张瑞拖着孙永泽，几个人一路上欢快得要飞了起来。
“托三爷的福，竟然见到了皇上！”
“还是三爷厉害，竟然给孙哥要到了小旗，孙哥这次敢回家见嫂子了吧？”
“我刚才都吓死了，生怕皇上生气，把三爷的脑袋砍了！”
“呸呸呸，浑说什么！皇上圣明着，哪里会胡乱砍人！”
贾琮一路笑着听他们说话，回到营房往大通铺上一躺，摸了摸脖子，这场要命的冬试总算结束了。
富贵险中求。
自己本是纨绔少年，只有表现得像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才会打消永兴帝的戒心。
一个从小没娘的庶子，要什么知进退？懂什么潜规则？
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才是庶子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