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拾婴

建隆三十五年，大凉江山风雨飘摇，先有太宗皇帝驾崩，后有荣禛王安禄山起兵谋反，帝京百姓人心惶惶，如惊弓之鸟。

乱世之中，那凄惨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流离失所之人的哭喊声、绝望的眼神，还有那破败的家园，这些画面不断在眼前闪过，耳朵里似乎也充斥着人们的悲号。

繁华的帝京也被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氛围之下，那阴沉沉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死亡和绝望的气息，触碰到皮肤都觉得寒冷。

好在新帝登基后，迅速平定了安禄山的叛乱，并大赦天下，减免赋税，帝京这才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喧嚣。

茶楼酒肆里，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那欢快的曲调钻进耳朵里，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百姓们也渐渐从惊恐中走了出来，生活重回正轨。

春日午后，帝京最负盛名的影月楼内，脂粉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那浓郁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司蓉斜倚在雕花窗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她能感觉到那丝丝的暖意。

她用纤纤玉指轻抚着一块羊脂白玉，细腻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目光落在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人群的喧闹声、笑声、呼喊声混合在一起传入耳中，神情却有些恍惚。

她是帝京城内最红的歌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引得无数王孙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然而，在这乱世之中，即使是影月楼的头牌，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就在这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影月楼的宁静，那哭声异常刺耳，直直地钻进司蓉的耳朵里。

司蓉循声望去，只见后院角落里，一个襁褓中的女婴正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哭声凄厉，令人心碎。

女婴那小小的身体被包裹在襁褓中，红红的脸蛋因为哭泣而变得更加鲜艳，眼睛里满是泪水，这一幕刺痛了司蓉的眼睛。

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竟如此狠心将其丢弃。

司蓉心中一动，起身走向后院，脚下的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她抱起女婴，女婴的身体软软的，还带着一点温热，这种温热透过司蓉的手臂传到她的心里。

婴儿在她怀中渐渐停止了哭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司蓉，那纯真无邪的眼神让司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影月楼归户部隶管，官妓本不应私自收养孩子，可司蓉却执意要留下这个孩子。

就在司蓉决定收养孩子时，户部官吏前来问责。

司蓉站在影月楼的大厅中央，怀中抱着婴儿，周围投来各种质疑和惊讶的目光，那些目光像是要把她穿透。

她缓缓开口，声音坚定有力：“大人，这孩子被丢弃在此，如果不管可能会被冻死饿死，我收养这孩子也是为了新帝的仁政形象。”官吏被她的话堵得无言以对，又忌惮太府寺卿黎昭是司蓉的入幕之宾，最后只能同意她收养孩子。

消息传出，帝京众人无不震惊。

一个歌妓，竟敢收养孩子，这在大凉可是闻所未闻之事。

“司蓉姑娘这是……”影月楼的老鸨张妈妈小心翼翼地问道。

司蓉轻轻拍着怀中婴儿的背，手上传来婴儿身体轻微的起伏，她眼神坚定：“这孩子与我有缘，我便收养她了。”

张妈妈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司蓉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知道司蓉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吩咐下去，好生照顾这孩子。”司蓉淡淡地吩咐道。

“是。”张妈妈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了下去。

司蓉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

婴儿的小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娇嫩，司蓉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柔软的触感让她的心都化了。

“就叫你……阿初吧。”她轻声道。

张妈妈领命而去，心中却翻江倒海。

上官初？

司蓉抱着上官初，眼神温柔，却带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冷意。

她轻抚着安宁柔嫩的脸颊，那细腻的皮肤就像最上等的丝绸，她低声呢喃：“阿初，娘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夜深人静，影月楼的灯火逐渐熄灭。

一个黑影悄悄潜入司蓉的房间……

“东西可带来了？”司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