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刺王杀驾我是主谋
便宜儿子朱瞻壑迈着沉重而迟缓的步伐,缓缓地离开了。
他怀揣着朱高煦给予的那一丝鼓励,内心却被忐忑不安的情绪所占据,满心忧虑地朝着北镇抚司的方向走去。他那孤单的身影显得是如此的落寞与迷茫,仿佛未来的道路被重重的迷雾所笼罩,充满了无尽的未知与变数。
然而,就在朱瞻壑离开之后的那一刹那,朱高煦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如霜,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覆盖。原主遗留下来的这个隐患,犹如一颗深深埋藏在地底的巨型炸弹,随时都有可能轰然爆炸,将他炸得粉身碎骨。而处理这个隐患的难度,简直超乎想象,棘手到了极点。
要明白,勾结靖难遗孤,密谋刺王杀驾,这可是犯下了足以掉脑袋的惊天大罪。哪怕只是稍有差池,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无翻身之日。
并且,那个看似站在汉王党阵营的老三朱高燧,实际上一直都是皇帝坚定不移的忠实追随者。这一情况,恰似一把隐匿在黑暗深处、难以察觉的锐利之刃,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其不意地刺来,令人防不胜防。
锦衣卫这个恶名远扬、令人闻风丧胆的特务机构,自其诞生伊始,便注定了要成为天子的耳目与爪牙,为天子监控四方,搜集情报。
倘若不是朱瞻壑这个便宜儿子那关键的一句提醒,恐怕朱高煦此时仍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在这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危险棋局中横冲直撞,茫然无知。
此刻的朱高煦,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与深沉的沉思之中。他眉头紧紧地皱起,如同两道深深的沟壑,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踱步,步伐显得凌乱而急促。他的内心犹如一片汹涌澎湃的海洋,各种思绪如惊涛骇浪般翻涌不息。
究竟是继续伪装下去,在这权力的舞台上与朱老四继续虚与委蛇,上演一场尔虞我诈的戏码?还是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在当下就入宫面圣,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坦诚相告,祈求能够得到皇帝的宽大处理?
无论他最终做出何种抉择,似乎都难以逃脱背上给太子朱高炽恶意泼脏水的恶名。
那英明神武、洞察一切的永乐大帝朱棣,又怎会看不透他这些小动作背后所潜藏的真实意图?
所谓的刺王杀驾,不过是一个精心谋划、巧心设计的幌子罢了。其真正的目的,无非是给太子朱高炽身上泼洒脏水,进而趁机夺取那至高无上、令人梦寐以求的权力。
朱高煦用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那力度仿佛要将脑海中的烦恼统统揉碎。他苦思冥想了许久许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终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犹如磐石般不可动摇。
他决定即刻入宫面圣,毫无保留地坦白一切。因为他突然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这件事情拖延得越久,对自己就越是不利,如同慢性毒药般侵蚀着自己的生机。
如果继续这样拖延下去,任由朱高燧在暗中调查,并将调查结果向皇帝逐一汇报,只怕到了最后,朱棣真的会坚定不移地认定他怀有造反谋逆之心。
在这冷酷无情、充满权谋争斗的帝王之家,每迈出的一步都如同行走在薄如蝉翼的冰面上,稍有不慎,稍有差池,便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
乾清宫的御书房内,弥漫着一片宁静而庄重的氛围。
朱棣斜倚在柔软舒适、制作精良的榻上,手中时不时地轻轻翻阅着一份份奏章。他的眼神专注而犀利,仿佛能够透过那密密麻麻的文字,洞悉天下的风云变幻与众生万象。
此刻,那宽大而沉重的案几上,奏章堆积得如同小山一般,这些无一不是太子朱高炽监国期间所批阅处理的。
对于长子朱高炽的治国能力,朱棣在内心深处其实是颇为认可的。他象征性地审查着这些奏章,每看完一份,心中对这个儿子的能力便又增添了一分欣慰与赞赏。
审查太子监国时的奏章,并非是出于对朱高炽的不信任,更多的是为了向外界展现一种姿态,一种对权力的牢牢掌控和审慎监督。
朱棣深知,自己身为皇帝,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可能被各方势力解读,每一个决策都有可能左右朝局的发展走向。他亲自导演了这出审查的好戏,台下自然需要有众多的“观众”来用心欣赏和深刻领会他的深远用意。
想到此处,朱棣的脸上不禁悄然浮现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诡异笑容。那笑容之中,既有身为帝王的自信与威严,也有对这复杂权力游戏的娴熟掌控所带来的自得之乐。
恰在这时,一名小宦官神色匆匆、脚步慌乱地走进御书房,躬身行礼,声音略带颤抖地禀报道:“皇上,汉王殿下求见。”
朱棣原本放松而闲适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诧异,他微微扬起了眉毛,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疑惑的光芒。
“不是赵王?”
“回皇上的话,是汉王殿下。”小宦官的声音不仅带着颤抖,还明显充满了在这威严皇上面前难以抑制的敬畏和紧张。
锦衣卫这几日一直在紧锣密鼓、不遗余力地追查靖难遗孤的相关事宜,老三朱高燧每晚都会按时前来向朱棣详细汇报最新的进展情况。
只是今夜前来求见的人,居然出乎意料地变成了老二朱高煦,这着实让朱棣感到意外和不解。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入宫面圣,这老二究竟在心中怀揣着怎样不为人知的心思和难以言明的目的?
朱棣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奏章,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好奇和浓厚的兴趣,毫不犹豫地说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朱高煦独自一人迈着坚定有力、毫不犹豫的步伐走进了大殿。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一进入殿内,便毫不犹豫地直接双膝跪地。
永乐帝看到这一幕,脸上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很快露出了温和中带着几分疑惑的笑容,说道:“都是自家人,你这小子,怎么受伤之后,变得如此拘礼了?”
然而,朱高煦并没有因为皇帝的这番话语而起身,他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甚至更为坚决地直接将额头紧紧贴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声音洪亮却又饱含深深愧疚地说道:“爹,儿子自感罪孽深重,实在是无颜面对您。还恳请爹恩准我前去云南就藩。”
朱棣听到这番话,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疑惑和难以抑制的恼怒,暗自腹诽道:“???”
你娘咧!
这没完没了的,难道真的是伤了脑子,一门心思就只想着去就藩?
朱棣强压着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竭尽全力让自己的语气尽量保持平静,缓缓开口说道:“老二,你北征战功赫赫,回京后又护驾有功,何错之有啊?”
要知道,北征所立下的功绩那可是实打实、无可争议的。在那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朱高煦的英勇表现,为国家所立下的汗马功劳,都是不容置疑、不可磨灭的。
但这护驾有功,在此时的情境之下,却仿佛是一道催命的符咒,沉重地压在心头,让人感到无比的沉重和不安。
朱高煦也不再遮遮掩掩、欲言又止,他决定彻底摊牌,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所有秘密都随着这口气吐出来,说道:“爹啊,此次大捷还朝,那些策划刺王杀驾的靖难遗孤,其实是儿子指使的。”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的御书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随后,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的声音。所有的宫人都吓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纷纷跪倒在地,仿佛末日即将来临,世界即将崩塌。
整个乾清宫的气氛陡然变得冰冷无比,陷入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寂静之中,安静得仿佛能够清晰地听到每个人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如同战鼓在耳边轰鸣。
不知过去了多久,朱棣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向小鼻涕等宫人,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冷声喝道:“滚出去侯着!”
一众宫人听到这声充满威严与愤怒的命令,如蒙大赦,他们躬着身子,迈着小碎步,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仓皇逃离,那模样就像是被凶猛野兽疯狂追赶的猎物,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等到宫人全部匆匆退走,朱棣这才将那无比锐利的目光重新转向朱高煦,声音冰冷如霜地喝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其实,朱棣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朱高煦的小动作。
他深知,朱高煦的真正目的无非就是给监国的太子朱高炽恶意泼脏水,从而为自己夺权创造有利的机会。
正因为对朱高煦的这些心思了如指掌,所以朱棣一直表现得镇定自若、成竹在胸,甚至故意装作毫不知情,在朱高煦面前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暗藏玄机的好戏。
朱棣一直在默默等待,想要亲眼看看自己这个英勇善战但心机颇多的儿子,为了争夺那至高无上的皇位,究竟会不择手段到何种令人震惊的程度。
是会不顾亲情,骨肉相残,让兄弟之间反目成仇,上演一场血腥残酷的争斗?还是会丧心病狂,毫不犹豫地直接起兵谋逆,挑起一场腥风血雨、哀鸿遍野的内战?
朱棣在心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的情况,每一种都充满了权谋与争斗,血腥与残酷。然而,他却唯独没有想到眼前这种局面。
他精心搭建的戏台子,本以为会看到一场激烈无比、惊心动魄的权力争斗大戏,却没想到主角竟然选择了主动坦白,让这场戏瞬间失去了原本预想的精彩与刺激。
永乐帝此刻的心中充满了郁闷和不解,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不爽,就像是精心策划筹备了许久的一场好戏,突然在关键时刻失去了主角的精彩表演,变得索然无味。
朱高煦在主动坦白之后,内心反而像是放下了一块沉重如山的巨石,整个人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无畏地直视着永乐帝那威严无比的目光,开始一本正经、煞有其事地编造起故事来:“爹,几年前这些靖难遗孤主动找到儿子,提出想要与儿子合作。儿子当时心想,可以顺着他们的线索寻找到建文的下落,所以也就与他们虚与委蛇,假意迎合。”
“前几日的刺杀行动,儿子的确参与了其中。当时儿子鬼迷心窍,被权力的欲望所迷惑,想要给老大泼脏水,所以纵容他们行刺,并且提前做好了周全细致的部署,确保您不会遭遇任何危险。”
“只是儿子没有想到,这些靖难遗孤如此丧心病狂,心狠手辣,毫无底线。儿子与他们合作,简直就是与虎谋皮,是儿子愚笨至极,被他们巧妙利用了。请爹重重责罚儿子,将儿子逐出京师,让儿子前去就藩……”
朱棣听到这里,顿时感觉呼吸一滞,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了胸口,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个儿子就是故意来挑衅自己的无上权威,存心给自己找麻烦,让自己陷入尴尬为难的境地。
三句话不离前去就藩!
原本朱棣听到他前面关于刺杀事件的解释,心中虽然充满了愤怒,但同时也感受到了一丝欣慰。毕竟,他十分确定朱高煦对自己并没有暗藏杀心。
再加上现在朱高煦的主动坦白,他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给太子泼脏水,这让朱棣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既感到生气又觉得有些无奈。
这个朱高煦,真是有勇无谋,愚蠢至极!
竟然妄图拿靖难遗孤作为手中实现权力欲望的工具,却没有料到最终会被这些心术不正的人反咬一口,差点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无法挽回的绝境。
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你这臭丘八……真是……”朱棣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着朱高煦不停地颤抖,那愤怒的模样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
“爹,儿子知道勾结靖难遗孤是死罪,策划刺王杀驾更是造成了极其恶劣、难以挽回的影响,给朝廷和您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和难以估量的危险。不管爹如何惩处儿子,儿子都绝无怨言,甘心领罚。”朱高煦说完这些,再次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而后便一动不动地等待着皇帝的最终裁决。
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御书房里却始终迟迟没有传来朱棣的回答。
整个房间里,寂静得让人感到恐惧害怕,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只能听到永乐帝因为极度愤怒而剧烈起伏的喘气声,那声音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阵阵闷雷,低沉而压抑,预示着一场即将爆发的可怕怒火。
越是这样令人窒息的沉默,朱高煦的心中就越是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和深深的不安。
毕竟,他现在面对的是永乐大帝,那个曾经通过靖难之役英勇无畏地夺取了亲侄儿皇位,手段狠辣、威名远扬、令人敬畏的燕王朱棣。
在这样一位心狠手辣、掌控着生杀予夺大权的成熟帝王面前,妄图用亲情感化他,期望得到他的宽容和谅解,现在想来,似乎是一件极其愚蠢和错误的事情。
原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勾结靖难遗孤策划刺王杀驾,还给监国的太子朱高炽恶意泼脏水,朱棣真的会轻易放过自己吗?
“爹啊,要不您就让我去就藩得了,省得我成天在您面前惹您生气,让您感到不痛快……”朱高煦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充满了对未知命运的深深恐惧和无尽担忧。
“混账东西!”朱棣再也无法忍受心中那汹涌澎湃的怒火,飞起一脚,狠狠地将朱高煦踹翻在地。
朱高煦的脸上瞬间多了一排清晰的鞋印,他趴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