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君子之道
一袭淡雅襦裙的赫南枝呼吸显得有些急促,胸口一起一伏,诧异道:“他几乎没有停留一步!”
桐庐小镇十岁以下扛把子的石镇狱如何接受这一现实?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会不会是先生忘记开启问心桥的阵法了?”
叶暮笙轻松走过问心桥,来到静室院前,躬身道:“先生,我来了。”
一袭儒衫的中年儒士打开门,看着少年。
“先生你的头发怎么……”
叶暮笙眼中闪过一抹惊疑。
离上一次送山货也就半个来月,先生那时两鬓还未染霜,可是今日一见,这三千青丝怎已成了霜雪,唯剩额前那一缕。
“老了。”
文循礼微微一笑,并未在意。
百年时光弹指而瞬。待他白首之日,便是离开小镇之时。
“先生……要保重身体。”
叶暮笙莫名有些揪心。
“你可愿意读书?”
文循礼笑问道。
王鼎福对这个少年的命格批字并没多少出入,他也有关注这个少年,不过并未出手干预。毕竟好死不如赖活。
可是,那个不愿顺应天道的瞎眼老道却来了一招瞒天过海,这是将少年绑在火架子上烤。也连带着让他进退两难。
“学生……愿意。只是学生资质愚钝,怕会惹恼先生。”
叶暮笙有些忐忑。
“架子上有十卷典籍,皆是儒道立本、立根之经卷,你选一卷读读看吧。”
文循礼指了静室里的排架。
叶暮笙走上前,也没做思考,便拿起了第一卷:“就这卷吧。”
其实他对儒学一窍不通。只觉读书人都很厉害,可以当大官吃大肉。能成为先生的学生,哪怕是记名弟子,那也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先生让他挑选典籍,他哪敢真的挑三拣四?
“此卷为《君子之道》,也是最难学的一卷。”
文循礼稍显讶异,他没想到这个少年会选这一卷。
叶暮笙讪讪笑道:“没事,我会好好学的。”
“也罢,你便每日早晚诵读。去吧,让南枝给你安排居所。”
文循礼点点头。
“好的先生,那学生先告退了。”
叶暮笙点点头,这便转身离去。
等他再一次返回问心桥后,吓了一跳。
桥头,学院弟子都来了,纷纷翘首盯着他看。
“你们干嘛这么看我?”
叶暮笙有些头皮发麻。
“叶暮笙,先生将《君子之道》传授你了?”
看着少年手中的经卷,赫南枝惊诧道。
“是呀,先生让我每日早晚诵读。嘿嘿,我资质不行,若遇不懂的,还要南枝为我解惑呢。”
叶暮笙如实说道。
“不应该啊。我读了两年,都不见先生授此卷……你给我瞧瞧。”
石镇狱茫然不解,伸手夺过经卷,翻开一看,顿时眼花缭乱,只觉看天书一般。
他赶忙将经卷合上,还给叶暮笙。
“我在书院生活了十五年,先生也从来没讲过这一卷。”
南枝心中也是疑惑极了。
静室中藏有十卷儒学典籍,每个学子都要专修其中一卷。除此之外,先生每个旬首还会讲解其他经卷,但唯独这《君子之道》不曾讲解过。
“难道这里有什么讲究?”
叶暮笙好奇道。
“其实没什么讲究。先生会因材施教,所以我们学的并非全都一样。只是这《君子之道》,先生说过,学起来极其消耗精气神,即便是我们中天赋最好的砚舟也只学了第一页。”
南枝解释道。
叶暮笙打开书卷观之——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君子之道,无争无尤,坦然而行,不怒不怨。
君子立于天地之间,言行皆有道,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这……其实没有什么难度呀。
可是大家都说很难,那么书上的内容肯定还有更深层含义,一定是他没看懂。
“我且试试看吧,不过我一定会用心学的。”
叶暮笙说道。
“好呀好呀,以后咱们就都是同窗了。叶暮笙哥哥,你带我去捞鱼好不好呀。”
龙凤胎中的女娃卢砚画,一脸憧憬道。
书院学生二十余人。
唯独这对龙凤胎最为特殊。据说是虞朝的皇子和公主。
“咳咳……怕是不行吧。”
叶暮笙讪讪一笑。一来就将学子带坏,那先生肯定饶不了他。
“不嘛不嘛,你带我去嘛。”
卢砚画挽住叶暮笙的胳膊撒娇起来。
倒是龙凤胎哥哥卢砚舟,却陷入了沉思。
“咳咳,要不,咱们先把课业完成了,若还有闲暇时间,我再带你去好不好?”
叶暮笙也只能退一步。
“好!那就一言为定!”
卢砚画欢呼一声,便急忙跑去读书了。
“好了,大家都去学习吧。”
南枝对大家说道。
很快,学子们都散去。
叶暮笙则被南枝带到了一处小院,种植着好多秋桂,芬芳扑鼻。
“你就暂时住这里吧。”
“这里……好美。”
叶暮笙好奇地打量着小别院。比他那破宅子可是要好多了。
只是……一想到青柠还在家里呢,他就有些不太放心,便道:“那个……我能不能回去读啊?”
“你不想待在书院?”南枝讶异道,“在书院里读书,可是有文气加成,事倍功半呢。。”
“我家里还有……客人。”
叶暮笙尴尬道。
“那行吧,先生也没强迫你留在山院。”
南枝点点头。
“多谢师姐。那我先走了。”
叶暮笙退出小院,刚走到山门前,却见卢砚舟正等着他。
“砚舟,你不去读书,在这干嘛?”
叶暮笙好奇问道。
“专程等你。”
“有事?”
“我想知道,你过问心桥时是怎么回答那个问题的。”
卢砚舟死死盯着叶暮笙。
对于那个问题,他想了足足四十息,但最终的答案还是不太满意。
而叶暮笙几乎是不做思索就走过了问心桥!
“我不知道。”
叶暮笙道。
“你如何回答的怎么会不知道?”
“咳咳,那个问题太难了,我回答的就是‘我不知道’。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回头见。”
叶暮笙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这便下山离去。
徒留卢砚舟独自在山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