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德信的晚宴
“解决是解决了。”林述周平静地说，“不过还需要观察几天。”
“那我去看看数据？”陈明作势就要往外走。
“陈科长。”林述周突然叫住他，“我记得德国原厂的维修手册上说，更换编码器后要有 72小时的磨合期。之前换编码器的时候，你是怎么处理的？”
陈明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正常：“啊，是按手册操作的。具体的记录应该在……”
“在哪？”
“在……在代理商那边。他们负责更换的，应该有记录。”
“是吗？”林述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改天我去代理商那里看看。”
陈明匆匆告辞。等他走远，王海才压低声音：“林工，你刚才说的磨合期……”
“手册上根本没这回事。”林述周冷笑，“他果然心虚了。估计很快就会有行动。”
“那我们…”
“现在就布局。”林述周说，“你先打电话报警，就说怀疑有人蓄意破坏设备，让他们派人待命。然后……”
“张杰。”林述周说，“把这些数据分析记录给王主管。”
“那今晚……”张杰欲言又止。
“今晚的事就交给王主管安排。”林述周说，“我们是外人，不方便参与。”
王海点点头：“这事我来办。正好老刘和老张都是退伍的，让他们在配电室守着。保安那边我也打招呼，就说晚上这边有设备测试，看见亮灯别管。”
“我再派两个技术员盯着陈明的住处。”王海继续说，“他一动身就给我电话。倒要看看，这个半路空降的科长，到底要搞什么鬼。”
“行，那我就等你的消息。”林述周说。虽然不直接参与，但他相信王海他们一定能抓到证据。毕竟，这关系到整个德信的生死存亡。
“不过还得提醒你一点。”林述周说，“抓到人是一回事，关键是要顺藤摸瓜。陈明肯定不是最后的主谋。”
“你的意思是……”
“建议你先跟警方说明情况。如果他今晚真来动手，最好能搜查一下他的手机、电脑，还有近期的通讯和转账记录。”林述周顿了顿，“尤其是跟代理商之间的往来。”
“明白了。”王海眼睛一亮，“我这就去安排。”
……
当天晚上十一点，林述周正在宾馆整理数据，手机突然响了。是王海打来的。
“林工！抓住他了！”王海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就在他准备打开控制柜的时候。现场搜出了笔记本电脑，里面全是修改参数的程序。”
“有什么发现吗？”
“有！他的手机里存着好多跟天泰机电的联系记录。而且，你猜怎么着？他的工资卡里每个月都有一笔‘技术咨询费’，就是从天泰机电打过来的！”
“天泰机电？”林述周问道，“是什么公司？”
“天泰机电就是咱们这台机床的代理商。”王海说，“就是他们把陈明介绍来的。警方已经在查这家公司的背景了。”
“他交代了吗？”
“还在审。不过警方说，光现场的证据就够他喝一壶了。”王海兴奋地说，“等查到天泰机电的底细，肯定能挖出更多东西来。”
“好，那你先忙。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挂了电话，林述周若有所思。一个代理商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来破坏客户的设备？而且用的还是这么专业的手法。其中必有蹊跷。
第二天一早，王海兴奋地打来电话：“林工，查出来了！警方说天泰机电是东洋精机的控股子公司，持股 51%！就是我们在波音订单上的死对头。多亏你啊，要不是你发现这个陷阱，让我们抓住了证据，这次非让他们得逞不可！”
“这是该查的。”林述周说。
“刘总知道这事后，非常感动。说这次不光挽救了波音的订单，还揪出了这么大一个隐患。他要亲自设宴，请你和业界的几位老前辈一起吃饭。这个你可千万别推辞。”
“刘总太客气了……”
“别客气，这是你应得的。”王海说，“就定在明天晚上，我们德信大酒店。周师傅他们都答应来了，连杭城华新机械厂的赵总听说了这事，也说要过来。”
第二天，德信精密大酒店的豪华包间里。
“来来来，今天这顿饭我必须敬大家。”德信总经理刘卫国端起酒杯，“要不是林工慧眼识破这个陷阱，咱们就真让东洋精机得逞了！这次不光保住了波音的订单，还揪出了这么大一个隐患。”
包间里坐满了人。周师傅、张总等维修界的老前辈都在，连华新机械厂的赵总也特意从杭州赶来。王海和几个老技术员围坐在一桌，脸上都带着胜利的喜悦。
“说起这事啊，”周师傅感慨道，“真是让我这个老家伙开了眼。以前总觉得年轻人经验不足，可这次真是让我见识到什么叫后生可畏！”
“那可不。”张总也笑着说，“咱们沪联机电这些年修了多少进口设备，可像林工这样通透的，还真没见过几个。难怪西门子要花重金买他的技术。”
“林工，支票给你。”刘总掏出一个信封，“说好的六十万，今天一分不少地给你。你救了德信的命。”
周师傅看着那个信封，不禁感慨：“想当年我刚入行的时候，一个月才挣几十块。现在你小林这是一下子就赚了普通人一辈子的钱啊！”
“可不是。”张总也笑道，“别的不说，就咱们沪联的技术员，干个十年八年也就攒个十来万。林工这三天就是六十万，还有西门子那边的百万欧元专利费，啧啧……”
“这说明什么？”周师傅环视众人，“说明现在不比从前了。光靠经验吃饭不行，得有真本事。林工年纪轻轻就有这份成就，那是真本事！”
刘总又端起酒杯：“这杯酒我代表德信敬大家。这次的事也让我看清了，设备维护这一块必须要找真正的高手。以后德信所有的设备维修，就全部交给林工的星芯科技。”
“好！”众人纷纷举杯。
“客气了。”林述周说，“这也是托了各位前辈的福。”
“诶，你这就见外了。”周师傅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维修这一行啊，就讲究个敞亮。你小小年纪能有这份本事，那是真本事。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好事啊！”
“对了林工。”张总突然说，“我们沪联最近接了几台德国进口机床的维修，说实话有点犯难。你看以后要是遇到疑难杂症，能不能请教你？”
“当然可以。”林述周说。
“我们温州这边也一样。”周师傅接话道，“以后要是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还得靠你。咱们也别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就是大家互相帮衬。遇到难题，你帮我们解决；遇到活多了，我们也可以帮你分担。”
“对，就这么说定了！”张总一拍桌子，“以后咱们长三角的机床维修，就是一个大联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来来来，今天这最后一杯，咱们敬林工！”刘总举起酒杯，神采飞扬。
灯火辉煌的包间里，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而此时此刻，在江南省实验中学的教室里，陈雨薇正死死盯着手中的成绩单，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