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来了

“幺娘，幺娘。”如果有可能，我真的不愿醒来。

李洛衡穿着千牛卫的衣服，像是匆忙赶来的样子，此时他正站在我的床边，看着阿如一点点为我喂着药。

见我睁眼，他激动地就迎了上来。

“你可感觉好些了。”我的神志尚未完全清醒，只得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却正好看到了那一张我几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脸。

史朝zhao。

她来了。

“哼，就你妹妹这死样子，能有什么用。”史朝冷哼一声，显然对我不屑一顾。

“你小声点，幺娘醒了。”李洛衡略带不满地喝止住了史朝，轻轻将我扶起。

“幺妹，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朝儿姐姐，从今日起便在你这做个侍从。”他指了指身后的史朝。

只见史朝穿着绚丽的绫罗绸缎，却扎着与之格格不入的小辫，跨了几步就走到床头，神色不爽地朝我点了下头。

我不去看她，也不发一言。

察觉到我的不对，李洛衡轻声问道：“幺娘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我斜看史朝一眼，笑出了声，“姐姐长得如此之美，在我这春玉楼当个侍从岂不可惜，不如挂个牌子，定能被打赏一二。”

“你竟想让我当娼……”史朝有些恼怒地想要冲过来，被李洛衡拦下。

我歪头偏向哥哥，“看来朝儿姐姐还不知我们春玉楼的娘子是只卖艺的。”

李洛衡微微皱眉，只感觉今日的我与以往不同，但仍装作安慰我般开口：“幺娘莫怪，朝儿刚刚来到长安，自是很多事不知道，今后还要靠你多多照顾她。”

“既然哥哥说了，那是自然，但希望朝儿姐姐入了这春玉楼，要好好守这春玉楼的规矩。”我语气淡淡，紧紧盯着即将暴走的史朝。

“自然自然。”李洛衡一个眼神过去，史朝只得灿灿退了回去。

“那，哥哥，你为何还不走？”我收回视线，又直直看向李洛衡，把他看得打了个冷颤。

“我，我知道幺娘累了，那你好好休息，哥哥这就走。”最后又不放心地看了史朝一眼，李洛衡才慢慢走出屋去。

随着关门声的消失，我把阿如阿梦叫到了跟前。

“史娘子，你这身衣服着实与你在春玉楼的身份不想配，便让我们帮你换下吧。”阿如站在了史朝的面前，挡住了她看我的视线。

“我不……你在干什么！”阿梦则直接将她的外衫扯了下来，“史娘子，在春玉楼，自然要守春玉楼的规矩！”

记忆中史朝来后的春玉楼，常常出入些身份不明的三教九流，久而久之长安城中的达官显贵便极少光顾了。

那日我在楼中待客，屋中突然闯入了一伙衣着粗劣行事低俗的壮汉，他们叫嚷着就要朝着我涌来。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我喊道。

“我们自然是你的客人了，小娘子！”为首之人哈哈大笑，用土黑色的手背抹掉了刚刚说话时流下的口水。

“你们可知这春玉楼的规矩！”见他们来者不善，我有些慌张地向他们发出警告。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既然到了这我们就是大爷！你就要好好伺候我们！”这群壮汉目光猥琐的将我上下打量，像是下一秒就能把我吃掉。

“你们这样我要报官了！”今日接待的几位礼部官员也是第一次见这个架势，但还是在一旁尽力为我逃离做周旋。

“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周大人！”

“你！于大人！”

身后撞击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我望着这番场景，心一横便提起裙摆从窗口跳了下去。

“老大，小娘子跑了！”

“追呀，快追回来呀！”

春玉楼的三楼不高也不低，但落地的一瞬间脚部传来的巨大疼痛还是让我眼泪横流。

可我根本不敢抬头，更不敢有一丝的松懈，拖着满是伤口的身体就往主街跑去。

那日若不是遇见正在巡逻的执金吾，我甚至不敢想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那时的我还很庆幸，余生不能跳舞已经这件事最好的结局。

史朝，当年我便查出是你，而当时天真的幺娘只当是个误会，轻易便原谅了你。如今就让李洛欢替幺娘好好教教你规矩，进入这春玉楼还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