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祸水东引
黎明时分。
赤炎峰，洞府外。
一名身着暗红法袍的老者负手而立，袖口金线绣着的丹鼎纹饰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他面沉如水，筑基后期的威压使得周遭灵气都为之凝滞。
“你确定那姓墨的小辈就住在此处？”老者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裹着寒冰。
跪伏在地的杂役浑身颤抖，额头紧贴地面：“回…回禀老祖，冯执事亲口说过将洞府租给了那墨姓修士。”
“发现什么？”
“发现洞府禁制已散，里面…空无一人。”杂役的声音越来越低，“丹室里的地火还温着，应是刚走不久”
一旁身着墨绿长衫的中年修士突然冷笑：“倒是机警。”他腰间悬着的青铜药囊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碰撞声，“能在我们到来前就逃之夭夭，看来冯师侄的死，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红袍老者突然抬手，一道赤芒闪过，洞府石门轰然炸裂。
烟尘散尽后，只见内里四壁焦黑，连最基本的家具摆设都化作飞灰。
“好狠的手段。”中年修士瞳孔微缩，“连地砖都熔炼了，这是要彻底抹去所有气息。”
老者沉默片刻，袖中突然飞出一只通体晶莹的玉蝉。
那玉蝉在废墟上空盘旋数圈，最终停在某处焦土上方，发出刺耳的嗡鸣。
“果然…”老者眼中寒光暴涨，“连追魂蝉都感应不到半点气息，此子绝非普通散修。”
中年修士上前一步：“掌门师兄，冯莫盗取丹方罪该万死，但那半张洗髓丹方…”
“找。”老者突然打断，声音轻得可怕，“传令各处分舵，悬赏五千灵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转身时衣袍翻卷，露出腰间一块刻着“岐黄”二字的血色玉牌，“既然丹方是从你药阁流失的，此事就由你亲自督办。”
中年修士深深一揖，再抬头时，红袍老者的身影已化作一道赤虹消失在天际。
他望着空空如也的洞府，突然从药囊中取出一把青色粉末洒向空中。
青色粉末燃烧形成的烟雾在空中扭曲变幻，渐渐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形虚影。
那虚影朝着东南方向飘去，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中年修士眯起眼睛，从药囊中取出一面青铜古镜。
镜面泛起涟漪，竟将烟雾虚影尽数吸入。
“云岚山脉…”他指尖轻抚镜面，镜中景象骤然清晰——赫然是陈默驾驭遁光梭离去的画面！
就在这时，镜面突然剧烈震颤，画面中的陈默似有所感，竟回头望来。
“好敏锐的灵觉！”中年修士不怒反笑。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云层中。
陈默突然按住胸口，脸色煞白。方才那一瞬，他分明感觉到有股阴冷的神识扫过全身。
“被锁定了？”他猛地催动遁光梭改变方向，同时从怀中取出那半张洗髓丹方。
玉简边缘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血色纹路，正散发着微弱的灵力波动。
“原来如此…”陈默眼神骤冷。这丹方上竟暗藏追踪禁制，难怪对方能这么快找上门来。
他毫不犹豫地并指如刀，将玉简一分为二。
带着血色纹路的那截被他用符箓层层封印，剩余部分则小心收好。
“既然你们想玩…”陈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储物袋拿出一枚血色令牌，突然调转方向朝云岚山脉西北处疾驰，“那就陪你们玩玩。”
这枚血色令牌正是当日从那血煞门疤脸大汉储物袋中所得的。
从令牌背面那刻画的简易地图上，不难看出那个地方肯定是血煞门重要据点之一。
半日后，云岚山脉深处西北角。
陈默踏着遁光梭来到一处奇异山谷上空。
放眼望去，四周山体寸草不生，裸露的岩壁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在苍翠群山中显得格外突兀。
热浪蒸腾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气息。
“地火灵脉…”陈默目光微凝，这景象与赤炎峰何其相似，但此处的火灵之气却要浓郁数倍不止。
联想到疤脸大汉等人抢夺紫纹参的举动，他顿时恍然——这里必是血煞门的重要炼丹之所。
谨慎起见，他在数里外的密林中降下遁光。双手掐诀间，周身气息瞬间收敛，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借着山势掩护，他悄然向山谷深处摸去。
越往里走，空气中灼热的气息越发逼人，汗水刚渗出皮肤，就被蒸腾的热气烘干。
终于，在一处陡峭的山壁下，他发现了目标——一座被阵法遮掩的洞府入口若隐若现。
陈默运转太虚真解，双目泛起淡淡灵光。
禁制屏障在他眼中逐渐透明，露出洞口的真实景象：两名身着血色劲装的守卫分立两侧，腰间悬挂的骨制令牌随着呼吸微微晃动。
从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判断，赫然都是练气后期的修为，显然都是血煞门的精锐弟子。
更令人在意的是，这两人的影子竟诡异地扭曲着，仿佛活物般在地面上蠕动。
“血煞门的‘影傀术’？”陈默眉头微皱。
根据疤脸大汉手中血煞功上记载的一门秘术，此功法可将修士精血炼入影子，使其化作傀儡，即便本体死亡，影子仍能继续战斗片刻。
若贸然出手，恐怕会惊动洞内之人。
按照计划，陈默本来是想引身后追踪之人过来，混淆视听，嫁祸到血煞门头上。
但既然来了，他也想看一看血煞门到底卖的什么药？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要不遇见筑基修士，陈默想要遁走，没人拦得住他。
他沉吟片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幻形符”，贴在身上，同时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
这张“幻形符”是他根据《基础符箓绘制大全》所绘制，这次刚好用上排场。
他身形渐渐模糊，最终化作一缕淡淡的雾气，悄然飘向洞口。
然而，就在他即将穿过禁制时，其中一名守卫突然抬头，目光如电，直直望向陈默所在的方向！
“谁？”
陈默心头一凛，立刻止住身形。
那守卫眯起眼睛，缓步走近，手掌按在腰间的血色长刀上，警惕地扫视四周。
“怎么了？”另一名守卫问道。
“刚才……似乎有灵力波动。”那人低声道。
“你太紧张了，这地方除了我们，连只鸟都飞不进来。”
守卫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退了回去。
陈默暗松一口气，但心中却更加谨慎。
这两人的感知竟如此敏锐，看来血煞门在此地的防备比想象中还要严密。
他不再犹豫，趁着二人松懈之际，悄然穿过禁制，潜入洞内。
……
洞内通道蜿蜒向下，温度越来越高，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药香。
两侧石壁上镶嵌着血色晶石，散发出幽幽红光，将整个通道映照得如同血海。
陈默收敛气息，沿着通道前行。很快，前方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沉闷的撞击声。
他贴墙靠近，只见通道尽头豁然开朗，竟是一座巨大的地下洞窟！
洞窟中央，矗立着一座三丈高的青铜丹炉，炉身刻满狰狞的鬼面纹路，炉底连接着地火灵脉，熊熊烈焰将整个炉体烧得通红。
十几名血煞门弟子正忙碌地搬运灵药、调控火势，而在丹炉旁，一名黑袍老者负手而立，目光阴鸷地盯着炉火。
“再加三株紫纹参！”老者冷声喝道，“这次若再失败，你们就自己跳进炉子里当药引！”
弟子们噤若寒蝉，连忙照做。
陈默目光一凝——那老者身上的气息，赫然是筑基初期！
而更令他在意的是，丹炉旁的石台上，摆放着一排玉盒，其中一盒半开，露出筑基丹丹方……陈默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石台上的那张丹方。
“难道血煞门在炼制筑基丹？”
他心中惊疑不定，却见黑袍老者突然抬手，一道血光打入丹炉。炉内火焰骤然暴涨，隐约传出凄厉的嘶吼声，仿佛有活物在其中挣扎。
“以人炼丹？！”陈默瞳孔骤缩。
这分明是邪修手段！
就在此时，洞窟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
陈默循声望去，只见阴暗的角落里，数名修士被铁链锁住，浑身干瘪如枯木，显然已被抽干了精血。
其中一人突然抬头，浑浊的双眼与陈默四目相对——“救……救我……”
那微弱的传音入耳，陈默心头一震。
“这人竟然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谁在那里！”
黑袍老者猛然转头，袖中血箭激射而出！
陈默暗呼倒霉，身形急退，血箭擦着衣角钉入石壁，腐蚀出阵阵黑烟。
“有人混进来了。”老者阴森一笑，枯瘦的手指凌空一抓，“抓住他！”
洞窟内顿时大乱，血煞门弟子纷纷祭出法器，血色刀光交织成网，朝陈默笼罩而来！
“轰——”
陈默反手甩出三张雷暴符，爆炸的气浪暂时逼退众人。他趁机冲向石台，一把抓起那张筑基丹方。
“找死！”黑袍老者怒喝，袖中飞出一柄血色骨幡，幡面展开的瞬间，无数冤魂厉啸着扑来！
陈默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遁光梭上，银梭光华大盛，载着他如电光般冲向洞口。
“启动禁制！绝不能让他逃了！”
整座洞窟剧烈震颤，洞口处的禁制瞬间闭合。
陈默眼神一厉，猛地将封印着追踪禁制的半截玉简掷向身后黑袍老者。
同时将手中所有符箓抛向前方禁制。
“砰！”
剧烈的爆炸。
禁制竟被强行撕开一道裂缝！
陈默化作流光冲出洞窟。
身后传来黑袍老者暴怒的咆哮：“传令下去！格杀此人者，赏筑基丹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