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光豹气](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282/53043282/b_53043282.jpg)
第38章 蛇狐密会
冲虚子做贼心虚,疑心豹子精发现了什么,要来找他麻烦,甚至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来,他心里越发没底。这些日子他一边继续觅食,一边等着豹子精来,有时他都觉得自己甚至带着挑衅的意味,但他以为会发生的场景,毕竟没有发生。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真的是春榴和赵五自己找过去的?豹子精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照理说不应该,但事实又不像不应该,如果是他已清楚,还能忍住不再次收了自己,那他得多沉得住气?难道他有什么另外的打算?
冲虚子越想越不安,越想心越乱,一己之身倒是小事,就怕坏了教中大事。他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冒险再去一趟青阳家,当然不能是找青阳,而是另有其人,不对,另有其狐!
村里请客,灵清也瞧见梨香,但她毕竟修为低,没有认出就是自己放走的冲虚子,所以当梨香站在她眼前,她是迷惑不解的,这不是跟着纪家姐姐那位姑娘?
假梨香悄声提示:“我是冲虚子!”
灵清吓了一跳,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来,问:“你怎么这副模样了?”
假梨香看了一眼四周:“此事说来话长,此处也不是说话之地。”
自从村里的房屋修缮完毕,又鲜少能瞧见豹子师兄妹的身影,姐姐则跟往常一样,到小纪先生的私塾去听课,她就随性四处游走,还是比较自由的。村里的小巷子再偏僻,偶尔还是会有村民经过,她们身份尴尬,还是小心为妙。
灵清来了有些日子,对这个村子已经熟悉,七拐八绕,把假梨香带到一所废弃的屋子。冲虚子将最近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疑心跟灵清说了一遍。
灵清听罢,问:“照你的意思,他们岂不是可能已经早就怀疑我了?”
冲虚子想了想,说:“那倒也不一定,有可能发现我只是偶然,未必就知道你是故意放了我。”
灵清仔细回忆这段日子,青阳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没什么异常,放走黑蛇的事后来没有再提起过,倒是姐姐一直耿耿于怀,说一定要想办法弥补。
灵清说:“我心里也以为应该不会,不过是忍不住猜疑,他们怎么会知道呢?有姐姐在,他们不会怀疑我的,若怀疑,也不能带我出来!”
冲虚子感激道:“此番要若非姑娘搭救,小蛇说不定就要死在豹子精手里了,救命大恩,虽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灵清道:“都是为神教办事的,冲虚子不必客气。而且右护法特意吩咐我来救你,我又怎敢不尽心?”
想起灵照嘲讽说右护法必然会见死不救,冲虚子心下一阵感动:“右护法的大恩大德,冲虚也没齿不敢忘!”
灵清说:“你也忒客气了些,都是教友,教友互帮互助,不是应该?倘若我出事,难道你能不救我?”
冲虚子赶紧道:“那不能够,小蛇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灵清笑道:“这不就对了?”
冲虚子问:“上次匆忙,来不及说话,不知右护法最近可好?有没有什么吩咐?”
灵清道:“都挺好的,最近又闭关了。也没什么其他吩咐,你就还跟从前一样。”
冲虚子恭敬道:“姑娘是右护法跟前说得上话的,跟咱们这些微贱教众毕竟不同,日后若有错处,还望姑娘能多美言几句,实在没功劳,念在还有几分苦劳,从轻发落!”
灵清笑:“好好的,怎么说出这许多不吉利的话来?不过足下大可放心,右护法最是眼明心亮,谁忠谁奸,他心里还有不清楚的?足下忠心耿耿,右护法还有不偏爱的?”
冲虚子更感动了:“多谢右护法抬爱!属下一定尽心竭力滋养灵丹,助益右护法飞升大业!”
灵清笑道:“只要右护法飞升,咱们不也迟早吗?”
今天冒险来找白狐灵清,本来是因为自己的担忧,想讨个主意,但究竟如何,白狐也说不好。豹子精到底知道多少,眼下谁也说不准,而且自从离开周家以后,确实没什么动静。敌不动,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怕就怕豹子精还有另外的打算,憋着其他坏招,自己倒也罢了,万一是算计神教呢?
如果能够回去一趟,当面问询最好,可方才白狐也说了,右护法又下寒潭跟着教主闭关了。他们都没有见过这位传言中的教主,所有的信息都是通过右护法传递,其他教众,比如左护法也鲜少露面,可谓相当神秘,不到一定级别,能知晓的都不会太多。
不过右护法也说了,提前知道多了,未必是好事,时机成熟,该明白的自然都能明白。虽然好奇心也重,在见识过右护法的本事,他也觉得这话并非敷衍,就算右护法大发慈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自己难道就能全然领会?
冲虚子问:“灵清姑娘出来后,有出去狩猎过吗?”
灵清道:“一有机会就会出去,人世可比林子里方便不少,幸亏出来了,我日常都在外面闲逛,他们也不会疑心我。”
冲虚子问:“天大地大,又何必非要留在此间?”
灵清说:“我出来,回到姐姐身边,都是右护法的意思,他这么吩咐,自然有他的道理,我遵命就是。”
冲虚子道:“却也是!只是豹子精惯会添乱的,日子久了,即便之前没有,以后也会疑心的,就怕不安全!”
灵清说:“有姐姐在,不怕他,而且我也不会久留,一旦右护法有命,立刻会离开。”又说:“你不该去周家招惹纪文和的,那是沈青阳的命,稍有差池,他可不会跟上次一样,只是抓了你,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冲虚子冷笑:“我还怕他不成?”
灵清却道:“这只豹子精不是凡俗,若非如此,右护法能特意命我潜伏在他左右?足下莫要大意!”
豹子精有多大的本事,冲虚子几次接触下来,心里当然有数,他只是嘴硬加气不过,真的当面挑衅,他也是不敢的,比如他之前发狠要吃了周家人,冷静下来以后,他又不敢付诸行动了。他确实害怕那只豹子精,只要想起偎翠居豹子的利齿,在脖颈附近游走的威胁,就不寒而栗。
又忍不住想,豹子精跟右护法,到底谁更胜一筹?
冲虚子说:“你放心,我暂时不会去招惹他,尽量避开。”
灵清说:“这就对了,而今时机未到,只能暂时蛰伏。”
白狐和蛇商议妥当后,就各自归家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隐蔽的角落里,他们张口闭口不离的豹子精,豹子精为了不被发现,现了原身。黑色的大猫咪融在阴影里,软软肉垫踩在地面,无声无息,不仔细寻找,确实很难发现。
豹子精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晶莹的眼珠子,泛起森森寒意。
松雪在梨香归家那一天晚上就回村子里了,虽然这次事情办得顺利,但想起之前指着师兄的鼻子骂猪头,她心里还是发虚,怕师兄记恨,明着不如何,暗里也要找机会报复,臭豹子最不喜欢别人说他像猪,每次提都会气急败坏,那天没跳起来咬自己,不过是因为有正经事,现在正经事已经完结,谁知道他会不会翻旧账?
是以松雪虽然回家了,却躲着青阳,一天到晚神出鬼没,鬼鬼祟祟的。青阳本来没放在心上,可看她这副死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找了个没有其他人的时候,特意跑到松雪面前,现了豹子身,面对面就是一阵嘶吼。松雪是又气又怕,但又无可奈何,回去抱着文和给的鸡毛掸子哆哆嗦嗦地哭。
其实住在一起,过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活,也有些时日了,她对豹子的恐惧已经减轻不少,可猛兽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是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的。与其说她怕自己的师兄青阳,倒不如说她作为一只小野猫,惧怕所有对她生命有威胁的猛兽。
沈老头见爱徒眼泪汪汪的,哭得抽抽搭搭,又见不孝子得意洋洋的嘴脸,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也没审也没断,现场论罪,当着爱徒的面把不孝子锤了一顿,爱徒擦擦眼泪,露出牙花子,笑了。
师父沈静山不远游,留在本地时,便会出去摆摆摊,帮人算个命,测个卦之类的,虽然他说报酬随缘,但因为他的测算奇准,所以收获颇丰。起先只是闹市口支摊,做往来路人的生意,后来很多高门大户也听说他的才名,都纷纷来讨教。沈师父不论贫富,除了特殊原因,从来一视同仁,你来我就给你算,绝不因为谁家大业大,有权有势,就愿意上门服务,他永远只有一个小摊子。
开始因为生计,待不愁生计后,就纯粹是为乐趣,他很喜欢坐在闹市口,看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流。行人是动的,他是静的,如果再有一个视角,动静之间也是相映成趣的,也许他自己就拥有这样一个视角,一部分自我融入画面当中,一部分自我抽离,冷眼旁观,众生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