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两年后》
岁月不会因谁的困苦而停下脚步，时光悄然流逝，转瞬两年过去，苏瑶已然十四岁。
曾经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
她身姿婀娜，仿若春日新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灵动韵致尽显。双眸明亮而深邃，恰似藏纳星辰大海，顾盼之际，眼波宛如流淌的银河，璀璨夺目。肌肤白皙胜雪，于阳光映照下泛着淡淡莹光，吹弹可破。
往昔的苦难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却也锤炼出她坚韧不拔的品性。
两年中灵萱仙子的仙力在苏瑶的体内又恢复了不少，虽然还不能驱动仙力做事，但护苏瑶周全已是绰绰有余了。
有时苏瑶会对着体内莫名的力量自问，你是谁？为什么总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帮助我？
灵萱仙子就坦言相告，告诉她自己原本是仙界附她身渡劫的仙子。苏瑶就问，那你什么时候离开呢？灵萱仙子就告诉她只能渡劫完毕才能离开。
苏瑶笑了，原来我是两个我，一个是我，一个是你。
灵萱仙子笑着点头，我们俩共用一个肉身，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互不打扰。
在小院之中，苏瑶与小荷一同晾晒衣物。纤细的手指娴熟地摆弄着一件件虽破旧却洗净的衣裳。尽管她在林府的生活依旧饱受排挤，但经过两年间不断的抗争与胜利，李氏柳云在这两年已渐处下风，再也不敢明目张胆或暗中使坏地找她麻烦。
她似是退了一步，只盼着这个“倒霉鬼”快快长大出嫁，哪怕赔上一堆嫁妆，只要能将她打发走，便也认了。
苏瑶脸上时常带着一抹浅淡的微笑，那笑容中蕴含着对未来的憧憬，宛如一朵绽放在荆棘丛里的幽兰，虽历经风雨侵袭，却愈发幽香馥郁。她心底曾感激李氏柳云，是她磨砺出自己生命的顽强以及与命运抗争的倔强。
她抬头望向远方的山峦，思绪飘飞。她知晓，山外有着别样的风景，而她，绝不甘心被眼前的生活束缚一世。十四岁的苏瑶步入了人生的又一阶段，在岁月长河里，再次坚定地迈出成长的步伐，准备迎接未知的挑战与机遇，哪怕风雨兼程，亦毫不退缩。
“小姐，我方才出去，听闻老太太身边的李妈说，今日老太太身体又不适了，咳嗽得厉害，据说还咳了血。”小荷一边晾晒衣服，一边随口说道。
听闻这话，苏瑶收回目光，脸上神情顿时变得凝重。不知为何，外祖母近些日子身体一直欠佳，起初郎中称只是偶染风寒，可服了几副药后，病情非但未见好转，反倒愈发严重，今日听闻竟咳了血，想来是更为严重了，她牵挂外祖母的身体，已无心干活，决定前去探望外祖母。
“小姐，你要去哪儿，需不需要我陪同？”小荷在后面呼喊。苏瑶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看看外祖母，不用你陪了。”
出门后，苏瑶手提长裙，大步匆匆而行，模样自是有些不雅，这也引得迎面而来的林婉晴不禁撇嘴。她那圆润的脸上写满嫌弃，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睨视着苏瑶，眼神中满是轻蔑。
林婉晴保养得宜，肌肤白皙且泛着淡淡光泽，因吃穿不愁，身体颇为丰腴，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富贵人家的矜贵姿态。
她朱唇轻启，轻声说道：“表妹，你这般模样成何体统，哪有林家大小姐的样子。”
林婉晴比苏瑶大一岁，今年十五岁，已至及笄之年。林婉晴如今出落得愈发标致，只是这傲慢的性子也随年龄渐长。她总是心直口快地将内心想法表露于外，这点丝毫未习得她母亲的长处，真不知李氏柳云多年精心教导都去了哪里，实在是失败。
“难道林家的体统比祖母的身体更为重要吗？”
苏瑶懒得理会她，依旧我行我素地提着裙子进了林家老太太的卧室。
她刚踏入房门，便见屋内挤满了人，外祖父，林远山、李氏柳云以及一些丫鬟婆子，他们皆围在老太太床前，脸上满是对老太太病情的担忧。
“我这身子愈发不行了，莫不是寿命将近，老天要来收我？”
床上的外祖母喘息着，似是对自己久病不愈的身体已然绝望，言语间满是离世前的伤感。
林远山劝慰道：“阿妈，莫要如此言说，阿妈一生慈善，阳寿尚长，偶染风寒，相信不久便会痊愈，定能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正是，正是。母亲莫要说这些让我们做儿女的伤心话，不过是偶感风寒，不打紧的。”
李氏柳云也在一旁附和安慰。就在这时，她抬头瞧见苏瑶与林婉晴跟着进了门，便又满脸堆笑地对老太太说道：“母亲您看，瑶瑶和晴儿来看您了。”
老太太听闻，在床上微微欠起身，目光混沌地看向两个女孩，招手示意她们过去。
苏瑶和林婉晴走近，站在老太太床前，老太太却伸手只握住了苏瑶的手。这让旁边的林婉晴极为不悦，脸上明显露出厌恶之色。
李氏柳云在旁瞧得真切，瞪大眼睛瞅了林婉晴一眼，而后笑着拉过她的手放在老太太手中，轻声说道：“母亲，您瞧您的两个孙女愈发漂亮了，有她们陪伴，您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
“好好。”老太太嘴唇翕动，目光中涌起一股暖意，喃喃说道：“都是我的好孙女，好孙女啊。”
这时，上座的林家老爷像是想起什么，看着林远山说道：“你阿妈吃了郎中的药，身子不见好转，我们或许也该另寻他法，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林远山思索片刻，问道：“阿爸的意思是想为我阿妈去祈福？”
林老爷子连连点头。
“父亲这提议甚好。”李氏柳云眼珠一转，随即抬头满脸笑意地说道：“我这些日子也在思量此事，郎中的药效果不佳，我们或许真该想想其他法子。”
“只是这想法虽有，我却因先前妹妹的事……”李氏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眼睛上翻看向上座的林老爷子，留意着他渐浓的阴沉脸色。
“妹妹的事？”
李氏口中所说的妹妹之事，不就是苏瑶那疯癫的母亲吗？苏瑶听闻忽然愣住，她对母亲的过往了解甚少，只知母亲先前并非疯癫，后来在外面遭人欺凌，才变得神志不清。如今，李氏柳云在祈福之事上提及母亲，难道母亲当年便是在祈福时出的事？
“当初阿姐的事也纯属意外，怪也只能怪阿姐命不好，可不能成了阻止给阿妈祈福的理由。”林远山不耐烦地对李氏柳云挥了挥手，算是给这件事定了调。
李氏柳云心中暗喜，表面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老爷这样说，那我便为了母亲的健康跑一趟三清殿。”
她说完，扫了一眼屋里众人，而后目光轻柔地落在林婉晴身上，缓缓道：“如今，晴儿也长大了，过些日子就要办及笄之礼，也该为家里做些事情了。就让她这次跟我一起去三清殿为母亲祈福吧。”
她的话音落下，林老爷子和林远山脸上都露出对这一安排的赞许之色。林家老太太也摩挲着林婉晴的手，眼中满是感激。
“舅母，我也要去。”
苏瑶突然说道。林婉晴要去给外祖母祈福，她这个外孙女怎可不去？何况，刚才听李氏柳云和舅舅的谈话，她听出了端倪，当年阿妈就是在祈福时出了事。她虽不知内情，但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阿妈当初出事或许没那么简单，所以，她一定要去三清殿看看。
“瑶瑶，就别去了吧。”李氏柳云本就挖了个坑，等苏瑶往里跳，如今见她上当，心中狂喜，表面却不露痕迹，还故作为难地看向上座的林家老爷子，“此去三清殿路途遥远，我怕累着瑶瑶，不如就不让她去了吧。”
林老爷子犹豫了一下，对苏瑶说：“瑶瑶，你舅母也是为你着想，我看你就留在府里照顾你外祖母吧。”
“不。”苏瑶态度坚决，“如今外祖母的健康是最重要的事，瑶瑶不怕辛苦，愿意去为外祖母祈福。何况，就算路途遥远，表姐都去了，表姐不怕，瑶瑶也不怕。”
她说出这番话时，心中已然下了决心，哪怕只为了解阿妈当初的事，也要去三清殿走一趟。
“难得瑶瑶有这份孝心，我看就让她跟你去吧，路上仔细照顾就好。”林老爷子还在犹豫，林远山便一锤定音，在他看来，苏瑶若去，正好与林婉晴做伴，再合适不过。
“若是这样，那我就带上瑶瑶。”李氏柳云顺水推舟达到目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看向苏瑶，“你回去收拾一下，你祖母的身子等不得，我尽快起身去三清殿。”
苏瑶答应一声，起身告别外祖母，回自己住处收拾行李。
有了去三清殿为老太太祈福的安排，林府热闹起来，丫鬟老妈子跑进跑出地准备着。毕竟，这次是李氏柳云带着两位小姐去祈福，加上同行的丫鬟马夫，这一群人少说也有十几个，吃穿用度都要精心筹备。
“阿妈，你明明那么讨厌她，为何还要带她去祈福？这一路岂不是给自己找晦气？”林婉晴嘟着嘴，对李氏柳云表达不满，还跺了几下脚。
“你懂什么？”李氏柳云这次没像往日那般怒斥她，而是满脸得意地笑盈盈看着她，语气柔和地说：“你也去收拾收拾吧，阿妈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阿妈……”林婉晴还想说有那个“霉鬼”在，她没心情看好戏，但旁边的陈妈伸手示意她别再说，眼神瞄着李氏柳云脸上得意的神情，说道：“大小姐，莫要再说了，夫人这样安排自有她的道理，你且照办就是了。”
林婉晴皱着眉头，撇撇嘴，知道再说也没意义。李氏柳云做下的决定，从不会因他人改变。她便负气转身出去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陈妈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李氏柳云脸上，低声说：“夫人，你是要让那霉鬼走她妈当年的老路啊。”
李氏柳云转头，对陈妈露出温暖的笑容：“两年了，终于等来了机会。你知道我忍了她两年，她就像根刺扎在我心上，让我寝食难安。今日等来这机会，定是老天都在帮我。”
“两年了，我以为夫人就这样认输了。”陈妈叹息一声，嘴角勾起，“想不到夫人一直在等机会，一个一击毙命的机会。”
李氏柳云默默一笑，“我岂是轻易认输之人？”片刻，又看着陈妈低声说：“这次可要辛苦陈妈提前走一趟了。”
“愿为夫人效劳。”陈妈挤眉弄眼，开心地笑着，仿佛要拔的那根刺不在李氏柳云心上，而是在她自己肝上，心肝相连啊。
李氏柳云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品着香茶，脑海中浮现出苏瑶阿妈当年被强暴的场景。她躲在暗处，看到苏瑶阿妈被脱光衣服，像根白萝卜一样丢在地上任人宰割。她的眼神惊得一跳，心想，天哪，怎能如此粗鲁，毕竟是黄花大闺女、富家小姐。恐怖的画面让她忍不住捂住眼睛，嘴角却不由自主地露出惬意的微笑……她收回思绪，心中笑道，苏瑶啊苏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这可怪不得我李氏柳云，都是你自找的。她缓了口气，看着跑进跑出的人们，目光中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