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成丹一品
两个时辰后，天穹紫金之气翕然而息，洞天震动亦是戛然而止，清平如初。天悟真人这才展眉舒气，朝旁侧琅月洞天上真荀慧一礼，缓声道：“此番多谢荀道友相援，前番所诺之事，老夫自当践诺，绝不推诿。”
荀慧嫣然浅笑，裣衽还礼，应道：“钱道友言重了。”她随即看向下方：“此般天地异象，古籍素有载录，乃为一品金丹诞生之兆。当此大世，多年来也仅闻南华洲跃阳派真传弟子得以铸就一品金丹，不料区区数年光阴，我东灵洲竟也出了个这般逸群之才，实乃幸事，不过却不想道友如此深藏不露，莫非此番凝丹者乃道友高徒？”
言迄，她才目含感慨之色：
“若我那徒儿也有如此天资就好了，我也算不负她父母所寄厚望。可惜如今虽借道友宝池为她淬炼筋骨，洗伐灵髓，恐怕也难企及此境地。”
天悟真人闻言，抚掌朗笑：“荀道友说笑了，若老夫真有这般天赐佳儿，便是真福缘了。”
荀慧轻“哦”一声，目露疑窦：“既非道友徒儿，却为何人在此处凝丹？且闹出这般惊天动静，差点损毁洞天。”
天悟真人摇首轻叹，目注下方一隅：“实不相瞒，老夫亦深感意外。荀道友若真敢兴趣，可与我同往一会这晚辈。”
荀慧微微颔首，以示应允。二人当即御遁光而行，俄顷之间，便至李韫身前。
“晚辈见过二位真人。”李韫见状，拱手行礼，神色恭敬。
“无须多礼，你那族弟现今何处？”天悟真人笑着摆了摆手，语带诙谐之意，并无责怪，“此番凝丹，差点使老夫这洞天损毁，此前那些东西，只怕不够弥补损失啊。”
他虽作此语，但神色并无嗔怒责怪之意，显是调侃。
李韫面露赧然之色，笑了笑，复又行礼道：“若真人有所求偿，晚辈必当全力为之。”
天悟真人哈哈一笑，未再言语，抬目眺望前庭：“料想他此刻已凝丹功成，即将出关，我等便且在此处静候便是。先前竟未察觉他有此等天资，实乃老夫眼拙，你南华洲真是鸿运昌隆，竟接连出了两位一品金丹之才，天意啊，都是天意。”
李韫自是知晓其中原委，只是微笑不语。
荀慧闻二人所言，也是明晓了其中事情大概，心下不禁慨叹万千。原以为此番是东灵洲有人成就一品金丹，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南华洲之士，莫非南华洲将应此祥瑞，大兴于世？
三人各怀心思，却都是默然伫立。未几，忽闻一道朗笑之声传来：
“寰宇乾坤造玄神，添符进火养鼎真。龙虎绕炉争造化，呈风吹起水中灯。”
但见一锦衣青年款步徐行而来，其样貌清俊绝伦，剑眉星目，乌发如墨染漆，面带淡雅笑意，双眸炯炯有神，衣袂随风轻拂飘动，周身道气氤氲缭绕，端的是芝兰玉树。
“晚辈见过二位真人。”李璇见外间站着三人，并未过多惊讶，安然行礼，不卑不亢。毕竟这般大的动静，若天悟真人不来探查一番，反倒才是奇怪。至于荀慧，他仅看一眼，便收回目光，望向李韫，微笑颔首示意，未发一言。
天悟真人又复笑出声来，趋近几步，细细端详李璇，随即赞不绝口：“妙极，妙极！日后这天下，恐怕都要尽入你等少年才俊之手了。”
“真人谬赞，晚辈不过是机缘巧合，侥幸所得罢了。”李璇谦逊而应，神色平和淡定。
天悟真人笑而摇首，继而神色肃然：“你借我此地凝丹，几近使我洞天损毁，幸得荀道友援手相助，否则老夫此番必然损失惨重。”
李韫闻言，眉梢微微一蹙，正欲开口说话，却见李璇整衣正容，行礼道：“若真人欲求赔偿，但凡李某力所能及之事，必当全力以赴，以弥补真人损失。”
“不愧皆为李氏子弟，你与你堂姐所言还真是如出一辙。”天悟真人无奈而笑，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老夫也无需你等赔偿什么。今见一品金丹问世，亦是一大幸事。虽说那紫金天意之气几近毁损洞天，不过也有滋养滋补之功，如今洞天灵机愈发旺盛，倒是老夫得了便宜。”
“竟是如此么……”李璇眸光一凝，着实没想到这天意紫气还有这般效用。
“不知小友可愿投身我派？若小友愿意，我等当予小友真传高位。”荀慧于旁默默思忖，忽得目光一动，趋近几步，笑着问询。随即不等众人反应，又接着说道：“适才闻钱道友所言，小友乃南华凤海李氏之人，但如今却来我东灵洲凝丹，且择此地洞天，想必是不欲惊动旁人，故而隐匿行踪于此。以李氏势力，依常理而言，小友当于家族内凝丹，这才是万全之策，且安全无虞，但如今状况，想来另有隐情，不知可对？”
李璇心下一惊，凝目注视荀慧，与其对视，此人仅凭只言片语的微末信息，便能推断揣摩出大概情形，心思敏锐聪慧，实在非凡。
不过此番提议，倒是颇合己心，只是，这荀慧究竟可信否？
见李璇若有所思之态，荀慧目中绽出精芒，再言：“当然，此真传之位与普通弟子的真传不一样，而是长老之位。这样一来，则小友便是我等师弟，地位尊崇，当受门中弟子敬仰。”
天悟真人于旁闻之，欲言又止，面上露出几分懊恼之色，暗叹自己错失先机。
李璇沉思良久，忽而一笑：“真人难道不怕我是因犯罪行缘由，得罪他人，这才至于李氏都不敢归返，而远遁东灵洲？”
荀慧浅笑安然，淡淡说道：“此地，乃是东灵洲。”
李璇听出话外之音，却并未立刻答应，而是拱手道：“此事重大，真人可否许我几日，考虑一番？”
“这是自然，此段时日，我与家徒将留驻此地，若小友决定后，可来钱真人居所处寻我。”言罢，荀慧望向天悟真人，道：“不知道兄可否应允？”
天悟真人嗔怪地摆了摆手，道：“你都已将话说尽了，我又还能如何？”
荀慧莞尔一笑：“如此，便多谢道兄成全。”
言罢，荀慧不再多待，当即驾起遁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