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洛笙大致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应该没有什么致命伤,右腿估计是在海中触碰到礁石划了很大一个口子,不知道有没有骨折。
“你自己游到岸边的吗?这里是无澜岛,你获救了。”
他蹙着眉,带着些茫然和怀疑愣怔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抓着她的手也没松开。洛笙耐心的等着,小岛的医疗条件并不是很好,如果他有创伤后遗症就会比较麻烦。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掉进海里的吗?”
男人摇了摇头,洛笙点点头,这个人回应冷静,心理素质应该还算可以,即便有短暂的应激性失忆过几天也会好起来……
“我不记得我是谁?”
?
洛笙顿住,同时看到有血顺着他的脖子留下来,染红了白色衣领。洛笙看了看他头上的伤口,渗血量并不是很大,但伤口周围有些肿,应该是受到过撞击。
“你受伤了,我先送你去看医生。”
男人拉住她的手忽然紧了紧,拽的她有些发疼。他的唇色很淡,此刻抿着看上去倔强得有些可怜。
“不去医院。”
?
他像是终于坚持不住,昏睡了过去。洛笙面无表情的忽略了他最后那句话,村里只有一座乡镇卫生所,他想去医院也没那个条件。
“看,就在那儿。”
幸好的声音混着机械发动机的声音一同从远处传来,洛笙一回头就看见她坐在一辆两座沙滩车上,扯着旁边的人朝这边开过来。
“还真的有个人啊,好妹儿,你家最近怎么总捡……”
洛笙抬头看着他们,从沙滩车上下来的少年忽然止住话,有些呆的看着洛笙,又很快移开目光。
“呀,这人还在流血呢。木安哥,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们把他搬到车上去,赶紧送到王爷爷那里去。”
“哦……哦。”
叫木安的少年错着步子将昏迷的陌生人背到了沙滩车后面的金属货架上,但这是一个人没办法用绳子捆住,洛笙踩着车后桥安装的悬架上,拉着架子把人扶住。
“我在后面站着扶住他就行了,你们坐前面。”
幸好听话的上了车,木安却站在沙滩上没动,洛笙奇怪的看着他,
“怎么了?”
触碰到她的目光,木安又紧张的看向别处,脸上黝黑的皮肤泛上一层淡淡的粉色,
“站在后面会有危险。”
幸好狐疑的看着他,又扭头看了一眼洛笙,大眼中闪过一丝带笑的好奇,洛笙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幸好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的坐好了。
一直都在渔村生活的人们很单纯,又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岛上,村里面很少能看到陌生人,洛笙并没有对这个少年的害羞做出过多的理解。
“我会抓牢的,从这里到卫生所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开慢一点就好。”
木安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点点头,向她做出保证,
“我会开很慢的。”
结果就是他们从沙滩到村卫生所分明直线距离只有1km,他们却差点用了半个小时。病人的血不停在留,洛笙催了木安好几次,少年每次都答应得很好,但仍旧开得十分小心。
卫生所的医疗条件其实还不错,村里的人有钱了就想改善当地的条件,所以相关的基础设备几乎是一样不缺,连放射科的CT和MRI都各配了一套。但缺的是医生,这里只有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医生,护士和其它医疗员都是从本村招的临时工。
医生先让做了一些检查,也照了片,判断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帮他把那些伤口消毒包扎处理好,再开了一点药。
“基本没什么问题,昏迷是因为脱力了。右腿有轻微的骨裂,让他这一个月都尽量不要用右腿,找个树丫给他做根拐杖吧。外伤呢,每天都需要换药,再吃一些消炎的就好了。年轻人身体底子好,好得快。”
洛笙有些惊讶,
“医生,他不用住院吗?”
医生鼻梁上的老花镜滑了下来,他抬眼看了半天洛笙,对着一旁的幸好问,
“好妹儿,这是你家最近捡回来的客人?”
……
“是,王爷爷,这个姐姐好看吧?木安哥都脸红了哩。”
好妹儿笑得咯咯咯,一旁站着的木安显得有些局促,低头没说话,王医生也笑着抬手指了指他,才和洛笙解释道,
“小姑娘,我们这儿的情况你可能不太清楚,到了六点卫生所是会关门的,大家都要下班回家,晚上哪有人照顾病人呢?还不如回家养着,反正村里大家住得近,有什么事相互喊一声就行了,还住院呢,一看就是大城市过来的小姑娘。”
洛笙恍然,随即又问,
“那医生,刚他醒了一下,说是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可能他的情况没这么简单。”
王医生听到这话皱了两秒的眉头,随即上半身从俯身的桌案上倒向椅子,双手一摊,
“可能是有点问题,但我们这儿也没有神经科的医生,治不了哇。”
……
从卫生所出来的时候,他们借到了一辆平板推车,好妹儿围在昏睡的病人跟前,仔细瞧了好一会儿。
“这个小哥哥也长得好俊啊,笙姐姐,是不是你们城里人都长得这么好看的?”
幸好的双眼瞪得又大又单纯,没等洛笙回答,木安就揉了她脑袋一下,
“想什么呢?城里人跟我们这儿的人也没什么不同。”
幸好不满的反驳,
“胡说,难道你不觉得笙姐姐长得很好看?”
木安被她问住,脸红的点头,低声“嗯”了一句。
洛笙觉得有些无奈的好笑,她对少年说道,
“你叫木安对吗?今天谢谢你了,这会儿可能还要麻烦你帮我们把这个人送到家里去,幸好的家离这里……”
少年已经埋头推起了板车,
“嗯,我知道。还有……不用谢的。”
躺在木板上昏睡的男人浑身没什么力气,却一直努力撑着没有失去意识。迷迷糊糊的知道有人带着他去看了医生,闻到了那股讨厌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躺在一辆硬得硌人的车上,听见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在胡说八道,
“嗯,我觉得……这样把人带回家里不太安全,康叔家就你们两个女孩,万一这人是个穷凶极恶的坏人怎么办?我看还是带回我家去住吧?”
我?穷凶极恶?
陷在昏睡中醒不过来的许若白憋了一肚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