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传道
一整个上午，玄虎一遍又一遍阅读这段内容，逐字逐句，让严选他们背诵。
严选跟着念，没几遍下来就记住了。
狗屁的道经！
分明是一个鬼故事！
“记住了吗？”
玄虎扫视众童子，“谁要是能够一字不错的背诵下来，午饭有肉吃。”
严选立刻举起了手。
玄虎嘴角勾起：“好，你先来。”
严选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背了一遍鬼故事，果然没有一处错漏。
“好！”玄虎很满意，咧嘴道：“就这么背，还有谁会背了？”
有了严选带头，陆续又有几个童子举起了手，有人背对，有人背错。
背错的，自然被玄虎一顿臭骂，甩了几个大逼兜。
“时候不早了，去吃午饭吧。”
玄虎带着严选他们走出大殿，先让他们进入小黑屋里面等着。
严选默默拿起自己的木碗，擦了又擦。
片刻后，玄虎提着两个木桶回来。
左边那个木桶里，还是早晨吃过那种馊咖喱。
但右边那个木桶里，却是肉粥，白米和肉熬出来的，香喷喷的。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肉粥吸引了过去，嘴角流下了不争气的眼泪。
玄虎嘴角微翘，冷笑道：“背完道经的童子，过来吃肉粥，其他人还是吃腌臜。”
话音刚落，严选一个箭步冲出，舀出满满一碗肉吃，狼吞虎咽。
其他童子也争先恐后抢饭吃，屋内顿时乱作一团，好似野狗分食。
下午！
玄虎继续教导一众童子背诵道经，而且加强了要求，不是背出来就行了，还要注意语气、表情、节奏感等等。
“你们在复述道经的时候，必须保持虔诚之心，坚信道经上的内容，绝不能有任何怀疑，明白吗？”玄虎煞有介事道。
“语气要逼真！”
“表情要到位！”
“眼睛里要有光！”
严选听在耳中，若有所思。
他曾经参加过诗朗读比赛，获得过三等奖，对于朗读颇有心得。
根据玄虎的要求，他不断改进，渐渐的，他把这个鬼故事讲得一板一眼，好似他亲眼见过“拔舌鬼”一样。
“对对对，就这么讲，你要让别人听了你讲的故事后，就信以为真。”玄虎对严选大加赞赏，很快将他树立为优秀童子。
傍晚，玄虎带着严选，来到了癞头道长面前。
“师父，二十六名童子，已经有二十二人背完了道经，您随时可以抽查，剩下那四个笨蛋怎么都教不会。”玄虎乖巧禀告，满脸敬意。
癞头道长盘膝而坐，淡淡道：“不必抽查了，你做事，为师放心。”
玄虎闻言，如同一个受到老师表扬的学生，嘴角压抑不住飞扬。
接着，他把严选拉了过来，介绍道：“师父，他叫严选，是这一批童子中，表现最好的。”
癞头道长斜瞥了眼严选，轻轻颔首道：“你明天带他下山，去赤松镇传道。”
“明白。”
玄虎顿了下，又问道：“那四个笨蛋怎么处理？”
癞头道长缓缓道：“把他们留下来，为师亲自点化。”
“是。”
玄虎带着严选等人离开大殿，留下了那四名眼神过于清澈的童子。
严选他们回到小黑屋里，玄虎关上门，从外面锁上。
屋内一片漆黑，大家谁也看不到谁，也没人说话，陆续躺下睡觉。
没过多久，严选听到了一阵低低的抽泣。
“娘…我想我娘了……”
没有人安慰哭泣的孩子，不久，哭泣声变成了均匀的呼吸声。
严选迷迷糊糊睡着，突然感觉有人从自己身旁爬过去，还摸了下的他，他心头一惊，喝道：“干嘛？”
“我，我要尿尿。”一个女孩的声音怯怯传来。
严选暗松口气，他记得墙角有一个尿盆，女孩应该是在找尿盆。
少顷，他就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时断时续。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咣当！
玄虎来了，一脚踹开了房门，吆五喝六，唤醒了所有童子。
早饭又是那种馊咖喱。
严选人都麻了，强忍着吃个半饱，饿不死就行。
吃饭时，他注意到，昨天那四个笨蛋一直没有出现，不知道去哪里了。
饭后，玄虎把他叫过来，丢给他一件青色道袍，道：“你先去洗个澡，把头发盘起来，再换上新衣服。”
严选早就想洗澡了，身上黏糊糊的，臭不可闻，赶紧问道：“哪里能洗澡？”
玄虎抬手指了下道观北侧，“那边有个温泉。”
严选大喜过望，忙不迭跑了过去，很快找到了那个温泉，水质清澈透明，荡漾着微微的波纹，热气蒸腾，让人仿佛置身仙境。
他麻利的脱掉脏兮兮的衣服，跳进了温泉里，来回搓洗，快速洗掉了身上积攒了几个月的污渍。
“爽！”
严选泡在温泉里，整个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不过，他不敢泡太久，生怕惹怒了玄虎。
“欸，下次有机会再泡吧。”严选爬出温泉，简单地挽发成髻，又换上一袭青色道袍。
霎时间，他整个人焕然一新，水中倒映出的面孔眉清目秀，棱角分明。
严选对于自己的颜值还是较为满意的，反正不丑。
少顷，严选跑回道观，找到了玄虎，乖巧道：“大师兄，我准备好了。”
玄虎上下打量严选，没有多说什么，只递给他一个竹筐，里边装着一袋东西，沉甸甸的。
严选这小身板，瞬间就被压弯了腰，冒出了热汗。
玄虎对此视若无睹，自顾自朝着山下走去。
严选只能努力跟上。
好在，二道山不高，落差只有百来米。
二人来到山脚下，两条岔路很快映入眼底。
玄虎驾轻就熟选择了朝西边那条路，不紧不慢往前走。
严选可就苦了，两腿酸痛，气喘如牛，大汗淋漓。
片刻后，突然有一阵嘹亮的山歌传来。
严选抬头环顾，很快看到那位歌者，对方是一个中年樵夫，身形瘦俏，肤色黝黑，背着一捆木柴，踏歌而行。
他的歌抑扬顿挫，富有感情，唱出了一个单身汉对于寡妇的渴望。
玄虎一见到樵夫，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小跑上前，脸上堆笑，热情道：“大哥好嗓门，需要贫道帮忙抬一下吗？”
樵夫连道：“不敢劳烦，道长这是要去哪？”
“赤松镇，你呢？”
“巧了，我就是赤松镇本地的。”
“那敢情好啊，一起走！”
“好好！”
三言两语间，二人就熟络起来，都有点自来熟。
不多时，玄虎突然笑问：“大哥，这几天你能睡好觉吗？”
樵夫应道：“还行吧，白天干活累，晚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玄虎闻言，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叹道：“我就不行了，睡不着啊，每次合上眼，总会听到一个诡异的脚步声，哒！哒！哒……”
走在后面的严选猛地抬起头，双眼直勾勾盯着玄虎。
樵夫已经听得入迷了，好奇问道：“哪来的脚步声，招贼啦？”
玄虎表情一肃，煞有介事道：“大哥你听说过那个传言没？有人说，如果你连续三天听到那个诡异的脚步声，‘拔舌鬼’就会找上你，拔掉你的舌头。”
樵夫愕然变色，眨眼道：“什么拔舌鬼？”
玄虎照本宣科，背诵了道经上的内容。
樵夫听得啧啧称奇，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是信了的。
拔舌鬼这个名词，成功的植入了他的心中，扎根下来。
也是，哪怕你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也有迷信的时候，更何况在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