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听到没有？”
在指剑即将触碰到自己眼珠的那一刻，涨红了脸的陆时突然开口。
全身心发力的郑谦动作微微停滞，竖起耳朵。
“滴呜~滴呜~滴呜~”
远远的，似乎有警笛声传来。
郑谦眉头一锁，心神有了片刻的失手，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一松。
敌人立刻抓住了他露出的片刻破绽。
“呼~”
劲风吹袭，一道银芒划过。
郑谦反应极快，下意识抬肘阻挡。
伴随着皮肉破开之声，溅起一串血点，他只感觉手肘微痒，鲜血顺着皮肤滑落。
再定神一看，只见身下的壮汉，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长约三十公分的短刀。
刀身漆黑，通体泛旧，唯独刀刃磨的锃亮，宛如一轮细长的明月。
“呼！”
未等他再仔细观察，这轮明月已然迎面而来。
郑谦后仰闪避，紧跟着，立刻被一只蓄势已久的大脚，重重踹在胸口，飞下车顶。
不过这种级别的攻击，落在他身上，不痛不痒。
他站起身来，随意的拍了拍胸口的灰尘，望向车顶上手持短刀的陆时，好奇道：“你这是什么刀？”
“杀猪刀！”陆时甩了甩手腕。
他找遍了整个菜市场，才找到这么一把，费了不少功夫。
既然已经有了跟这家伙决一死战的想法，他自然不可能什么都没准备。
跟普通人打架，以吴用的身体素质，哪怕是赤手空拳，陆时都担心一不小心打死对方。
而跟这种同等级的对手拼命，拳脚的杀伤力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陆时回想起先前了解过的讯息，吴用本身就是一名老屠夫，又在屠宰牲畜一事上极有天赋，对于杀猪刀的运用肯定是得心应手。
于是，他才找来了这么一把刀。
上手之后，像是激活了某种肌肉记忆，陆时只感觉得心应手、如臂使指，知道自己没有选错。
“杀猪刀？很好。”郑谦以为对方是借此讥讽自己，不由得冷笑一声，“等下我就用这把刀，把你的肉一块块割下来！”
他肌肉紧绷，俨然准备再度发起攻势。
陆时突然打断道：“你真的没有听到吗？”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郑谦一脸不屑。
“警车的声音……”陆时做出一个聆听的姿势，“越来越近了。”
闻言，郑谦下意识屏息凝神，远远传来的警笛声，似乎真的越来越清晰。
“你报警了？”他皱着眉，脸上有些不确信。
“当然。”陆时双手一摊。
“不可能，就你这个通缉犯，真敢报警？”郑谦念头一转，脸上露出几分自信，“难道想跟我同归于尽？”
在他的视角看来，对方是个通缉犯，上午才被警察追的团团转，与他一样，都是只能存在于黑暗中的恶鬼。
双方争斗，胜者至少能够全身而退。
此时报警，无异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又或者说是同归于尽。
世上不可能有这么蠢的人！
“你好像搞错了一点！”陆时讥笑道，“我只是个犯罪嫌疑人，而非杀人凶手。”
“有区别吗？”
“我要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呢？”陆时微微侧头。
郑谦微微一怔，上午发生过的一个细节，在他脑海里闪过。
他准备将那个警察灭口时，对方却极为坚决的阻止了他。
当时，他便觉得这个行为有些奇怪，无法理解。
这样穷凶极恶的通缉犯，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装好人？
直到这一刻，心底残留的疑惑与对方口中所说的这句话结合起来，答案呼之欲出。
“我是被冤枉的，来到这里，也只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冤屈，而且我已经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了。”陆时半真半假的说着，“所以说，我为什么不敢报警呢？”
“同归于尽只是你的臆想。”
“我哪怕是落到警察手中，也有很大概率能翻案，恢复自由。”
“而你，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迎接你的，将会是最严重的惩罚，而你的妻女，也会受到你的拖累，痛苦的过完余生！”
话音未落，陆时一改攻势，主动出击，跃起一刀，重重劈向对方。
他这番坚定有力的说辞，真假参半。
陆时确实察觉到了吴用案件的不对劲之处。
现在这年头，买电话卡不需要身份证，随便找个营业厅，几分钟就能搞定。
考虑到可能需要用到手机，他便想给兜里那个没有电话卡的手机买张卡，方便打电话。
正是这时，陆时突然意识到两个不对劲的地方。
其一，无论是罪犯卡上、还是他翻阅过的资料上，对于吴用从小就有智力缺陷一事，反复提及。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有智力缺陷的人，逃亡途中，居然会单独把电话卡销毁，留下手机充当看时间的工具。
是不是有些过于聪明了？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十多年后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很多人压根意识不到警方能够通过电话卡追踪定位，更何况是一个有智力缺陷的人？
其二，像他手上的这种老式直板按键机，电话卡藏在电池后面，拆卡需要先拆电池，而拆掉电池，手机上的时间会重置，需要电话卡才能校准时间。
可是，吴用手机上的时间却是准的！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某人担心吴用被警方抓到，提前将其手机里的电话卡销毁。
并且，手动校准了手机时间，防止其发觉到不对劲。
这个人，一定对吴用非常了解，知道他那如同野兽般的性格，察觉到危险，就会逃跑，不会轻易被警察抓到。
为的就是让其成为逃犯，将所有黑锅背下来。
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吴用非常信任的人，才能如此轻易从其手上拿到手机。
陆时心底隐隐有了大致的推断，哪怕是最后真的落到警察手上，他也有回旋的余地。
刚刚说的这番话，还真不是在吓唬郑谦。
郑谦心神略有失守，但反应依旧，侧身躲过迎面一刀。
然而，对方的攻势如同瓢泼大雨，连绵不断。
只见一道银色月牙，不断在眼前闪烁。
郑谦心神不宁，狼狈躲闪着，几次反击都没有讨到好处。
“警察快到，留给你思考的时间不多了。”陆时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杀猪刀，同时不忘用语言摧毁着对方的心理防线，“这次来的可都是特警，任由你身体素质再强大，终究是血肉之躯，在机枪大炮面前，能撑几下？”
“废话真多！”郑谦抓住时机，全力一拳轰在对方胸口。
在巨大力道的冲击下，陆时倒飞出去，撞在后方白色汽车上。
汽车震动，车身凹陷进去一大片。
陆时吐出一口鲜血，他感觉自己的胸骨都断了两根，好在肾上腺素飙升，感受不到太大的疼痛。
“喂，你该不会是想逃吧？”啐了一口血沫，他望着没有乘胜追击的郑谦，指了指旁边的烂尾楼，语调悠悠，“你可别忘了，你的妻女还在楼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