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2章 返回天师府
天师府，夜色沉沉。
阴云压顶，月光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吞噬，整个山门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压迫之中。
大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每一个天师脸上阴沉的神色。
我站在殿外未入，殿门半掩，内里传来的争论声却一字不落地钻入耳中。
“蛇王印落入影蛇之手，这不是一枚简单的灵器，而是古族圣物！”陆元化沉声开口，他的眉宇之间透着凝重，“若真如古卷记载所言，蛇骨经一旦被唤醒……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说，影蛇想复兴那早已湮灭的蛇人族？”一名年长的长老沉声质问，“那是千年前便被逐出道统的异族，他们早该绝灭了。”
陆化元低头不语，手中却缓缓展开一卷焦黄丝帛，那是他在蛇魂遗冢深处所得的残片，灵力流转之间，竟隐隐浮现出一段苍古的蛇形图腾，图腾下方篆书两字，若隐若现。
——蛇骨。
他抬头：“这是我在蛇冢中找到的部分线索，我查阅天师府密库中的古卷，确认这蛇骨经并非虚妄，而是上古蛇族用于炼化血脉的本源秘典。蛇王印，是钥匙。”
殿内一片死寂。
气氛如寒霜凝结，连烛火都似被这股阴冷气息压得微微颤抖。
我走入殿中，目光沉静，语气低沉道：“那东西不能落入影蛇手中。我们在蛇骨塔时……亲眼见他们祭出蛇人王的尸体，蛇王印嵌入之后，那具干尸睁眼了。”
话音落下，几名天师脸色微变。
陆元化点了点头：“李峰说得没错，哪怕只是一丝残念，若让那东西重聚肉身，九蛇印齐开，蛇骨经必将重现世间。”
这时，陆玉清匆匆走入，她的神情比以往更加紧绷，眉头蹙起，额间有冷汗未干。
“九九她……”她顿了顿，像是权衡要不要在此说出，“她体内灵力忽然暴涨，像是被什么力量撕扯引动，我检查过她的经脉……有异。”
“什么异？”我转头，心口一紧。
“她的血……开始变了。”陆玉清目光复杂，“灵力运转的轨迹不像我们中正的道法，更像……蛇族的血脉觉醒。”
话音落下，大殿之中一时间再度寂静无声。
陆化元缓缓开口：“蛇骨经中的记载提及，若血脉之人觉醒，将成为引钥者——能接引蛇骨印记，唤醒沉眠的族魂。”
我沉声问：“也就是说，九九的身体，可能正被那枚戒指牵引？”
“很有可能。”陆化元点头，“更何况，她体内尚残留血魂契的力量，那本就与蛇神禁术同源。”
“那她若失控呢？”我咬牙开口，“她不是普通人，她是……守护者的传人。”
陆玉清摇头：“我们会守着她，不会让她再被那些东西利用。”
而这时，门外忽然一股阴风卷入，冷得刺骨。
吴玄机的传音符从远方飞至，悬浮在半空之中，符面闪烁着微弱的金光，咒语激活后，只听得他那略显焦灼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蛇骨谷东侧有异动，魂引石亮了，似乎有人在强行唤醒旧阵。小心——蛇王印可能只是开始。”
一语未落，符光熄灭。
陆元化眸光一沉：“他在北部守阵，一旦动静传到他那里……说明，那群人已经不止在逃，而是在布新局。”
我与陆玉清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出声：“必须出发，不能让他们完成仪式。”
“那九九呢？”有人问。
我看向殿外那扇隔着风雪的门，那背后，是九九昏迷的身影。
沉默片刻，我低声说：“她必须跟我们走。她……已经是这一切的关键。”
那天夜里，天师府冷得异常。
风没有动，却仿佛有无形的气息，在檐角、在门缝、在每一个呼吸之间游走。
我刚从九九的房中出来，她仍旧昏睡未醒，体内灵力时而涌动，如有某种东西在苏醒，又时而归于沉寂，像一头蛰伏在血脉深处的古蛇。
还未等我立稳身子，偏殿那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擅闯山门！”守夜弟子惊呼。
我立刻掠步而去。
偏殿大门未掩，风从山腰吹进，吹得油灯晃动，一道披着灰色破袍的身影站在门槛之外，脸上横贯一道狰狞疤痕，从额头一直斜到下巴，仿佛被什么毒蛇撕咬过。
“你是谁？”我沉声开口。
那人却没有回答，只是缓慢地抬起头，那只未被毁容的眼眸中，泛着一丝泛黄的冷光。
“……蛇王印，在你们手里吗？”他的声音沙哑，仿佛砂纸摩擦，“还是说……已经被那群叛徒带走了？”
我心中一凛。
陆化元赶来，目光阴沉地盯住那人：“你是何人？”
“老夫……名唤疤叔，曾是蛇人王麾下。”那人语气低缓，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沉沉压迫感，“今日前来，不为争斗，只为提醒。”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物，递来。
是一张羊皮老图，边缘已被时间咬噬，泛黄而脆，图上隐约可见一道狭长的裂谷，末尾有一个墨点标记，旁边以古字标出一词：
——“蛇骨谷”。
陆化元面色微变：“这地方……在北原之地？”
“正是。”疤叔缓缓道，“你们杀了蛇姬后人，破了蛇魂契，那群人便急了。他们带走蛇王印，是要借它开启蛇骨经，唤醒沉眠的族灵。”
“你是他们的旧部，却来报信？”我眯起眼。
疤叔微微低笑，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爬出来的虫子：“当年我便不认那场血祭。他们要唤醒的不是蛇王，而是整个蛇人族的执念……你们若不信，大可等。”
“等什么？”
“等他们在蛇骨谷打开那道门，蛇骨经现世，到那时……人界再无宁日。”
殿中一时沉默。
陆玉清神色凝重，忽然转头看向门外，一道身影正缓缓走来。
是李长青。
他手扶门框，虽身着轻袍，但气息已大为稳定。那场中毒几乎要了他的命，幸好九九当日以血魂契残意稳住他的脉象，如今看来，总算恢复。
“这事……我来。”他声音干脆，目光望向我，“李峰，这一路你护九九已够多。接下来，我来牵头。”